一进土城内部,持久以来的炎热之意就瞬间退散,在阴凉宁静的环境下,二人都不由自主地吐了口气,心境渐渐平和。
而这里说是土城,倒不如说是一座大殿,只是从殿外看,其城门城楼应有尽有,故此称之为城罢了。
“此地好静……”
徐越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环顾四方,一旁的牧初璇也嗯了一声,观察着这所谓的遗族圣地。
“伏量前辈?您在吗?”徐越朝着大殿深处拜了一礼,同时高声喊了一句。
片刻后,空旷幽深的大殿内只有徐越的回音,并没有任何应答传来,二人对视了一眼,只得迈步向前方这条长长的走廊走去。
哒……哒……哒……
脚步声在这等环境下清晰无比,二人心中也稍稍带着警惕,直到牧初璇无意间一瞥,看到了一旁的墙壁上,竟有水波一样的东西在沉浮。
“这是……画?”牧初璇停下了脚步,皱眉看去,水波也渐渐连为一片,变成一幅壁画。
“画?哪儿呢?”徐越凑过来问道。
“就在这里啊。”牧初璇疑惑,用手抚摸着墙壁,感受着那奇妙的水波,示意画的位置。
“呃……”
徐越顺着牧初璇的手,盯着那墙壁看了好一会儿,可是不管是用肉眼直接观察,还是将灵力附着于双眸,或者以神识去感知,徐越依然什么也没发现。
“怎么回事?”徐越懵了,迷茫地问道。
牧初璇无言,想了想后,用左手的指甲在右手掌心缓缓滑过,拉出一条血痕,渗出了点点带着金辉的血液,用它从徐越的眼前轻轻抹过。
嗡……
帝光朦胧,且不同于平日的威严和压迫,反而让徐越感到舒适无比。
嗅着牧初璇指尖留下的余香,在这金光的引导下,徐越再次定睛看向墙壁时,终于能看到那所谓的画了。
那是一片美丽的河滩平原,草长莺飞,风和日丽,清脆的绿色和天空的湛蓝相辅相成,还有一条不知从何处流来的碧波,分出无数条支流,缓缓淌过整个草原,用它那甘甜的河水,灌溉着此地的万物生命。
徐越怔神,只一眼,就被这美丽的画面所吸引,一旁的牧初璇也一样,二人就站在原地,沉醉其中,看了好一会儿,才下意识地继续朝走廊深处走去。
而随着二人的移动,墙壁上的绘图,也开始发生着变化。
时光流逝,无数年后,一群人,携老扶幼地从画中的草原尽头迁徙而来,他们身材高大强壮,皮肤黝黑健康,穿着也颇为怪异,费尽了千辛万苦,跨过万里狂沙,终于找到了这片美丽富饶,灵气充裕的土地。
那一刻,全族上下无不流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载歌载舞,相拥而泣,哪怕是隔着无尽的时空,哪怕只是墙壁上的一幅画,徐越都能感觉到这群人的喜悦,耳边仿佛萦绕着他们的呐喊和欢呼,不自觉,和身旁的牧初璇一起露出了共情的笑容。
二人继续往前走,画面再变。
日月轮转,白昼交替,那群人定居在了这里,开始用自己勤劳的双手,修筑起一间间房屋,搭建起一座座桥梁,除了偶尔踏进那片草原外的沙漠修炼外,平日里,男子打猎捕鱼,女子纺织摘果,还有小孩在草丛里穿行玩耍,在河流中嬉戏打闹,让这河滩平原变得生机勃勃,一片繁荣景象。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某天,天边突然出现了几个人影,虽穿着简束,却气势凌人,一到此地,就与部族人激烈争吵了起来,到了后来,甚至还大打出手,极为蛮横。
但幸好,部族人本就实力强大,又经过在此地多年的休养生息,族里早已高手如云,双方争斗的最后结果,便是那几个远道而来的修士落荒而逃,临走前,似乎还说了不少威胁警告之语,只是壁画无声,徐越二人也听不清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入侵者”走了,美丽的河滩平原又恢复了曾经的模样,族内的房屋越来越高,人也越来越多,远超刚迁来此地时的规模,一个边陲之地的强族,正如新星一般冉冉升起,一切,仿佛都在朝最好的方面发展,未来充满了希望。
只是,在这一片繁荣的画面中,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似乎是他们的族长,也是当初击退外来修士的主力军,却时常在深夜中走出那位于部族正中心的土城,仰望着那静谧璀璨的星空,叹息不已,脸上的担忧和愁苦之色,令人动容。
徐越和牧初璇心中微沉,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下一息,画面一转。
那一天,湛蓝的天空布满了阴云,遍地翠绿的草原无风自动,呜呜狂舞,而那平日里温和的流水,也竟如湍急的瀑布那般,奔腾狂涌。
轰隆!
一道闪电划过了长空,如同天崩地裂,让一个个被惊吓的孩童发出哭喊,而他们的父母,则浑身颤抖地看着西方——那片连他们都未踏足过的土地,惊恐万分。
几个扭曲的黑影,带着滔天的魔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