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声音,如同冬日久经大雾未曾见过的暖阳。
楼初瑶震惊之余,眼眶不觉红润,她瞬间放弃了抵抗,因为眼前的人不是敌人。
“相礼?”
“人多眼杂,到别的地方说。”
苏相礼上前,伸手揽住楼初瑶的腰肢,直接趁着守城的士兵不注意,直接将她往僻静处带。
黑色面纱降下来,露出他俊逸的面容,眼睛乌黑如同黑曜石,目光炯炯,透着不凡,眉毛浓密修长,微微上扬,英气逼人。
立于青砖瓦巷之间,一身黑衣遮不住他不俗的气质,反倒显得温润如玉。
“阿瑶,我来晚了。”
苏相礼望着她,眼神中有淡淡的忧伤,印象骄傲的她,消瘦了许多,甚至身上穿的衣裳都是他从前见过的,布料上有的地方已经勾了线。
这不是沧月国尊贵的长公主应该过的日子。
“你怎么来了?”楼初瑶望着那张脸,熟悉中带着恍若隔世的陌生,于她而言,再次见到苏相礼,确实已经隔着一世。
和她离开沧月国的时候不同,苏相礼身上多了些许成熟感,褪去少年的青涩,整个人看起来更有岁月的沉淀感。
“你快走,这里很危险。”楼初瑶脸上的震惊化为担忧,这里可是北齐,苏相礼是沧月国的臣子,出现在这里,若是被北齐人抓住,后果不堪设想。
“阿瑶,你随我一起走!”
苏相礼皱着眉头,伸手一把抓住楼初瑶的肩膀,忽然又松了松,怕自己力气大弄疼她。
楼初瑶没有应允他的话,反倒是疑惑道:“你为什么会来北齐?”
内侍卫大臣,应该侍奉在皇帝身边,随意出沧月国可不容易,更别说进入北齐。
“我看见你在画里传递的消息了,我是来接你回家的。”苏相礼解释道,“舅舅手里的画,是你故意传过去的吧。”
苏相礼语气肯定,他的大舅舅赵赟之,乃是沧月国第一画师,广集天下字画,苏相礼平日得闲,就喜欢和大舅舅待在一起。
因为他的心上人也喜欢字画,从大舅舅那里看见好,他就拿去讨心上人欢心。
自从楼初瑶出使北齐为质,他再也见不到自己的意中人,去找赵赟之看字画的频率更多了。
睹物思人,却在看到一副熟悉的画作,他的舅舅精通字画,苏相礼虽然不是很懂,为了楼初瑶,他也曾学过皮毛,多少看得出那幅画是出自她的手。
苏相礼一眼认定那是楼初瑶的画,拿回去研究了几天,便找出画中的秘密。
她在画里写了一些字,只是用特殊的手法隐藏起来,隐藏字迹和显示字迹的方法,楼初瑶曾与苏相礼一起讨论过。
“你当真看见了画,我当初也只是抱着一试的想法。”
楼初瑶画的画,一方面是为了换些银子,另一方面,因为知晓送到齐安楼的画,极有可能送到赵赟之手里,所以,在画中暗藏玄机。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送到齐安楼的画不下十几幅,因为知道她的画不可能准确无误送到赵赟之手中,所以多作了准备。
她知道苏相礼会经常去赵赟之府上,也料定苏相礼会翻看赵赟之的画,也只有苏相礼,能够找出她画上的信息。
“可我并未叫你来北齐!”
苏相礼这个时候出现在北齐,想来画上的消息很早便收到,但是她只是想要他帮自己做一些事。
他这个时候出现在北齐,楼初瑶不由得有些怀疑。
沈玦的话信誓旦旦,难道苏相礼真的和沈玦达成了合作,这个时候来北齐,难道是和沈玦一起谋划什么?
“我知晓你本意绝非叫我救你,是我起了私心,看不得公主一人在异国他乡受苦,更无法忍受见不到公主的煎熬……”
苏相礼低头,眼神深情,若不是她阻止,早在她出使北齐之时,他就带她远走高飞。
“相礼,这可不是玩笑的事情。”
她的存在,关系这两个国家,就算苏相礼有通天的本事,若是今日楼初瑶跟他走,要不了多久,一切真相都会浮出水面,到时候,苏相礼就是沧月国的罪人。
她不愿意因为自己断送他的前程,更不愿意葬送沧月国无数人的性命。
“阿瑶,我在北齐京城已经潜伏多日,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会有人知晓的,北齐人只会以为真的是劫匪劫走了你。”
他刻意伪装成劫匪的模样,北齐京都之外的三里山正好有一波土匪,靠近京城,却这么多年都没有被北齐消灭,其中牵扯到关系重大。
正好利用这一点,掩藏他的真实身份,就算北齐怀疑,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或者等他们彻底消灭三里山盗匪,才能知晓真相。
楼初瑶神色凝重,眉头下沉,眼皮忍不住跳动。
“这背后,是不是沈玦在背后推波助澜?”
苏相礼在沧月国,怎么可能这么清楚北齐的状况,若是背后没有北齐人的手笔,苏相礼又如何拿三里山的盗匪来做文章。
别说苏相礼,就是楼初瑶在北齐这么久,也未曾听说过三里三盗匪的存在。
苏相礼怔了一下,松开她肩上的手,眼神忽然飘忽不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