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身上背着的那块木牌,是宁家小药罐子送的。
用他娘亲的话说,“很贵重,也许将他卖了,也不一定能换到!”
元澄很想当面向她道谢,但小瞎子说,她不方便见自己。
闻言,不久前还生龙活虎的元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
没有小大人般的叹气声,只是在傅家长生树下,静静坐了很久。
小孩就见到,自家堪称铁娘子的娘亲,温柔的眼中满是泪水。
元澄见此,心中一紧。
小孩虽然有些调皮,却是很疼惜自家娘亲的。
心中一阵酸楚后,元澄原本哀伤不以的凝重神色,竟转瞬间不见,仿佛大梦初醒。
他揉了揉惺忪睡眼,扯着嘴,唤了声娘亲。
笑得比哭还难看。
时间一到小孩离开了。
背着个小包袱,在温婉妇人两眼通红的视线中,逐渐消失在烟雨夜幕里。
等着那小人彻底没了踪影,温婉妇人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如洪水出闸,泄了个彻彻底底。
小孩跟着沙弥走过安阳桥后,意识到走得远了,才转过身。
半大的孩子,望着那幽暗不见底的巷子,终于忍不住在桥头跪了下来,朝着自己院子的方向,使劲磕了三个头。
等着抬起头,小孩除了额头一片血迹外,泣不成声。
不远处,安阳二桥,骨瘦如柴的傅家小瞎子靠石桥而坐,紧握的拳头悬在烟雨之中。等着元家小孩哭着站起,转身离开的一瞬,摊开了干净的小手。
绑着着粗糙绳子的铃铛忽然掉落,“叮铃”之声传出。
踏入东来街的小孩听到此声,脚步一顿,突然就放声大嚎。
小孩脚步其实很重,他走的很慢,既是身负重担,也是不舍,但始终没有转头,生怕一个转头,就再没有力气走下去。
顶着一股执拗,跟着面露古怪笑意的小沙弥,消失在烟雨中。
小孩知道。
这一别,再见,怕就是很多很多年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