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了张纸,擦干净手上的药油。
“这样应该就好多了,回去自己热敷一下。”
梁思眠低头扣上衣领的纽扣,极其小声地嗫嚅道:
“谢谢……孟哥。”
他的衣扣还没有完全扣上,冯遥便敲了敲门,从外面推门进来。
“店长,有个顾客来取花,”他看了梁思眠一眼,“说是玫瑰颜色弄错了,您去看看?”
孟允柯点点头,用纸巾擦了擦手,起身出了休息室。
梁思眠尴尬地揉着鼻子,感觉自己脸上烫得冒烟。
“你别太紧张,”冯遥说,“店长他爸妈是中医,他也懂一点。他对谁都这样,何况你还是因为他受的伤。”
梁思眠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冯遥却催着他出来,继续工作了。
下午的工作结束,夜幕降临时,孟允柯收拾好东西,锁上店门。
临走前,他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小冯,这两天有收到奇怪的信吗?”
冯遥摇头,“没有。”
“下次再收到的话,直接交给我,不要打开。”
孟允柯将U型锁挂在玻璃门上,将钥匙交给冯遥。
梁思眠满脸懵懂,“什么奇怪的信?”
“有人给店长寄奇怪的信,”冯遥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同行竞争……没事,店长他自己能处理好。”
三人在广场上告别,孟允柯走路回家,冯遥则扫了个自行车。梁思眠最后一个离开,乘公交回家。
秋意渐浓。回家的路上,梁思眠魂不守舍,总感觉红花油清凉的味道还缠绕在自己的身体上,他无法抑制地开始乱想。
孟允柯对所有人都这样吗?
还是因为内疚的缘故,所以对他格外好?
梁思眠想不明白,但也并不在意。
回到家中,梁母已经做好饭菜,准备开饭。
“小眠,你昨晚去哪儿了?”她随口问。
梁思眠洗了两双筷子,“没什么,晚上写作业有点饿,下去买了吃的。”
电视里正在播放紧急新闻,梁母用遥控器把声音调大了一些。
“你最近有好好吃药吗?晚上别吃东西,容易失眠,”她叹了口气,将一头微卷的棕发扎起来,“妈妈担心你。已经五年了,你的病总是反反复复,要是闹得又去住院……”
“不会的,”梁思眠埋头吃饭,“我没事。”
梁母看着他,面露愁容。
“自从和你爸分开,妈妈就没什么时间陪你,”她说,“小眠,妈妈只希望你能健健康康的。”
“嗯,”梁思眠挤出一个笑容,眼睛里却是平淡如水,“我知道,我也爱你,妈妈。”
梁母摆弄着碗里的水煮肉片,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打量梁思眠。
她犹豫着说,“你爸又给我打电话了,他很想跟你见一面。”
梁思眠侧过头,虽然脸上依旧有笑容,语气却突然变得刻薄无比,“见我?他不是早就不要我们了吗?”
“妈妈,既然承诺没办法兑现,你们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
他的眼神里瞬间充满了怒意,是一种由无处安放的爱生出的恨。
他直直看着自己的母亲,但很快便收回目光,继续埋头吃饭。
梁母叹了口气,对儿子的转变已经习以为常。
“小眠,你不能一直这样恨你爸,”她说,“你该长大了。”
梁思眠冷笑一声,埋头吃饭,沉默着不说话。
母子俩吃完饭,梁思眠洗碗,梁母则早早回房间休息了。
水流温热,冲刷着油渍。
经年的记忆如洪水般迎面而来。
“洗碗的时候,一定要把洗洁精的泡泡冲干净哦。”
——男人从身后护着他小小的身体,脚下垫着小板凳,也被男人用双脚稳定住。
“以后爸爸不在家,小绵就可以帮妈妈洗碗了。”
“怎么会?爸爸只是工作忙,不是要离开你的意思,也没有不喜欢妈妈,你不要多想。”
站在板凳上的小孩一点一点长高。
“爸怎么可能骗你?小绵,爸爸妈妈把你生出来,就是打算一直陪着你的。你是我对妈妈的承诺。”
“不是的,小绵,爸爸没有不喜欢妈妈,爸爸只是……”
小板凳被踢翻在地,小孩冲进厨房,砸碎了所有的碗,碎片飞溅,弄得满手血痕。
“是的,李思绵,你一定要听我说实话吗?我根本不喜欢你妈妈,和她结婚,完全是因为有了你。现在你长大了,我也不想再将就了。”
梁思眠眼神空洞地盯着水流,等到回过神,水池里的水已经如瀑布般溢了出来。
他落寞地关了水流,将洗干净的碗倒扣在碗柜里,回房间的浴室洗澡。
浴缸里水汽氤氲,整个浴室也被水汽笼罩。
梁思眠站在镜子前,端详镜子里的自己。
他的身材其实很好,双腿修长,皮肤也很白,一张脸清秀而冷淡,漂亮的杏眼圆润干净,只是眼神黯淡无光,眼下留着多年来失眠形成的黑眼圈,像个雕琢成型的瓷偶,看上去了无生气。
他不喜欢自己的这双眼睛,和那个人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