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告诉关正英,他当时只有去大陆的选择,因为不去,他就要面临被裁。
还有一些事情他也没说。比如改菜后,他就被调到了水吧,每天切水果榨果汁,因为他私自把价格的事情告诉了客户,总厨大骂他胳膊肘往外拐,损害饭店利益和形象;
再比如,他就算不去水吧,也是在整理台上摆盘,每天的工作就是用镊子把胡萝卜缨插到土豆泥里面,要保证每一条缨都是45度角朝客户打开,一天12个小时10个小时就干这个,剩下2小时可能是做早午餐的炒鸡蛋,把一个同事用机器搅拌好的蛋液放到平底锅里鸡蛋炒十五秒,不用管调味,调味是另外一个同事负责;
再比如,他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参与过餐厅新菜开发和品鉴了,总厨很早就不让他参与了。
他递了辞呈,但没告诉任何人是关正英挖了他。
上班最后一天,总厨把他叫到办公室去,问他:“阿明,你反省过自己吗?”
宋裕明把头上的帽子脱下来,折好放在桌子上。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落得今天这个结局?为什么单位不愿意留你?你的总厨为什么不满意你?”总厨冷淡地看着他,“你是技术差吗?还是人懒惰?”
“都不是,你的技术是一流的,态度也勤恳,那是为什么呢?”总厨指着他的脑袋:“这里,没开窍啊。”
宋裕明只是淡淡地看着他,没说话。
“做厨师,是给谁做的?做菜是为了谁?为了食客?你要服务的是食客吗?是食客给你发人工吗?”总厨掀起他的帽子往他头上拍,厉声呵斥:“你连自己的工作是给谁做的都没想明白,怎么做?啊?我告诉你,你这样的换多少家单位,都是待不下去,到哪里都一样!”
后来,宋裕明在荔府站稳之后,有一次回香港和家人团圆,步行经过那间星级餐厅的位置,它变成了一家咖啡店,老板是个大学生,问起原来的餐厅,老板说早就倒闭了。
荔府的后厨团队相对稳定了以后,宋裕明也想过是否要将出餐流程做得更精细、更标准化。
他承认,像西厨那样,一个厨师只负责一道菜中非常小的一个环节,每个环节都有严苛的标准,是有好处的。这样,出餐的品质稳定,质量不会参差不齐,而且,更容易管理控制。
但缺陷也非常明显。厨师个人的发挥空间被压缩得很有限,几乎等于没有,厨师本人只是流水线上的一颗铆钉,做的都是机器都可以做的事情。主厨和打杂本质上是没有区别的,只是形式上一个在削土豆,另外一个在炒鸡蛋。
最要命的是,整套流程和品质把关其实都是在为总厨负责,而非食客。
这就导致,一旦总厨本人的口味出现了偏差,不符合市场的期待,那么整间店就全完蛋了。
宋裕明始终相信,厨师是一个饭店的灵魂,厨师有发挥的空间,这间饭店才会有特色。
所以他担任荔府总厨以来,一直保持着几条不能改的规矩:所有人都可以参与新菜的研发制作和评选,包括学徒和打杂;重视菜品的调研和反馈工作,重视食客们的意见征集,并且让厨师们及时了解到客人们的评价;要求后厨必须到前厅巡台,鼓励厨师们直接与食客接触……
他也尽可能地去尊重一部分厨师们的个人习惯和喜好,提倡厨师们大胆地突破自己和创新,创造轻松的环境让厨师们表达自己的想法。
尤其是对着自己的宝贝徒弟,这位宋总厨从来都是只有嘉勉没有批评的。
好比那道偏甜的梅菜肉饼,他最后亲自去和厨师们解释了情况,取得了师傅们的理解,并告诉了李添市面上梅菜肉饼的调味是怎么样的。
那之后,他允许李添不在饭店里做这道菜,荔府的菜单上本来也没有梅菜蒸肉饼,而且很快,他就不用负责员工餐了。
要不是黄小凤今晚把梅菜干拿出来,李添都差点忘了从前这些事。
母亲态度的软化让李添还是看到了一些希望。宋裕明今天的表现不错,他应该奖励一下师父。
吃了晚饭李添早早地就回家了,给宋裕明发短信,说准备好了宵夜,让他晚上少喝酒。
宋裕明陪完了客人就下了班,到家小徒弟就站在门口等他,穿一件他的宽大黑色丝质衬衫,扣子系到领口下面第三颗,锁骨下面三公分胸口皮肤就像那包虾饺的透明水晶皮一样,底下只有一条小内裤若影若现,两条又白又细的腿从衬衫下摆伸出来,拖鞋都没穿,十个可爱的脚趾踩在地板上。
宋裕明一把扔了公文包,把人抱起来亲,还要道貌岸然地问:“宵夜?”
李添纯真地眨巴眼睛,搂着他的脖子猫似的舔他的喉结哼唧:“我饿嘛。”
再装就没必要了。楼上都懒得去,直接在客厅沙发上就开始。李添热情得不像话,一点反抗都没有,要干什么就干什么,要怎么叫就怎么叫,最后干脆坐起来吃自助餐。
他最近锻炼得体力好些,不像是之前那么经不起折腾。
但是耐力还是差,久了就不行,超过四十分钟肯定是要哭的,哭还不够,有时候还骂人、咬人。就像今天这样,明明是他自己主动觅食,吃到后面喂饭的那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