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嫣哪里知道烧雪园不是随意出入的地方呢。 在她看来这就是府邸中,一处风景雅致的园子,她嫁到晏家,是这里的妇人。 妇人如何不能在自家园子游走? 她来时,可没有谁告诉她这里不许进,更没告诉她这里住了什么人。 如果她知道,出嫁路上遇见的那拨凶恶歹人在此,就离她半米之遥的位置,她肯定是会不顾仪态地逃。 作鸟兽散的。 可惜她什么都不知道,只一心向供台上金身慈面的佛许愿,“祈请佛祖,保佑我夫君,逢凶化吉,平安度过此难。” 向佛祖许愿,称“我”是无用的。 须得告知大名。 天底下有万万个“夫君”,谁知道要保佑的具体是哪一个? 陆道莲背对着佛堂,神色淡淡,明显听见宝嫣用的祈福词不够严谨,却还是没有出声提醒对方的打算。 他甚至还招来迫不及待,摩拳擦掌想要将宝嫣跟婢女提溜出去的师侄。 这个草莽一般的大汉,庆峰。 陆道莲在他跟前比划手势,眼神示意,不过寥寥几笔。 庆峰尽数领会其意。 陆道莲无声开口,“去。” 庆峰面带些喜色,又狐假虎威般的,突然朝里大喊一声,“来人啊,捉贼啊,快来捉贼!” 说罢,直挺挺地往门口一站。 宝嫣双眼诧然惊慌地睁开,一听见“捉贼”,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结果是回头一看,竟是一个素不相识身形魁梧,气势汹汹的僧人瞪着她与小观。 宝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原来所谓的“贼”指的就是她们。 宝嫣:“小……”她顿了顿,对方看着年纪已经不小。 “大师父。”宝嫣改口,“师父误会,我等不是什么贼,是晏府……” 庆峰:“呔,少来辩解,谁管你等是晏府什么人,不请自来就是贼!” 小观:“你这大脑袋,好生不讲道理。这里乃是晏府,我家女郎是晏府的新夫人,哪里去不得?” “我还没说,你才是贼呢!” 庆峰很想将头往陆道莲那头一撇,这新妇身边的小娘皮居然说他大脑袋,他脑袋很大吗。 陆道莲眼神微冷,庆峰余光飞快一扫,这回不再假模假样地吓唬她们。 而是正正经经的呵斥,“尔等才是放肆,这佛堂是我师叔遣人新布置的,为的就是潜心礼佛,没有允许不得随意进入。” “你们现在不仅擅闯,还要贼喊说贼……” “就算你们是晏府的主子,可这已经是我们经过晏家家主同意使用过的地方,你们去到别人正在使用的地盘,难道就可以仗着自身身份,不请自来吗?” “这……”道理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小观有些词穷,下意识看向宝嫣。 宝嫣面上赧然,这僧人口齿好生伶俐。 但他说的也不是不对,她们这番此行,的确称得上是贸然闯入,不请自来。 作为理亏的一方,宝嫣还真不好仗势欺人。 道歉的声音传来,“这位师父所说极是,是我等唐突了。” 宝嫣细声细嗓,放下姿态。 话音中略显不好意思。 门外陆道莲神色清正,眼眸却深邃起来。 受到指使,庆峰不依不饶。 “你与我说又有何用,你该与我师叔请罪才是。他才是此间佛堂的主人。” 宝嫣微愣,“不知‘师叔’尊驾在何处?” “你不该这么称呼,师叔是我师叔,他有名讳。” “什么名讳?” “不眴。” 传闻西方极乐净土至尊至圣阿弥陀佛有一千子,长子济世悯人,名不眴,法号观世音。 若众生在受苦受难时称念他的法号,不眴就会将其从苦难中解救出来,然后接引至极乐世界。 宝嫣隔着屏门窥视佛堂隔间那道银白如玉的身影。 看不清脸,连身形都是朦胧的,一点也看不清。 但当对方转过身面朝她的方向时,宝嫣又有一种被视线穿透,直击人心的错觉。 她想逃避,却没忘记自己是干什么来的。 她擅闯了人家的佛堂,还被捉个现行,要到不眴大师跟前致歉谢罪,否则佛祖菩萨很难保佑她的夫婿。 因为她亵渎了佛子的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