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那么罗马王知道吗?” 特雷维尔侯爵又有些迟疑。 他知道元帅这实际是在问他,到底有没有和波拿巴家族“勾结”,他要考虑一下尺度。 最终他决定,干脆把话说透一点。 “不瞒您说,自从罗马王逃离维也纳之后,我一直都兴奋不已,我想尽办法联系到了他,然后向他表示了忠诚,并且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全都告诉给了他……” 顿了顿之后,侯爵继续补充,“另外,在他前往希腊冒险的时候,我还把我的儿子派了过去随侍在他身边。” 虽说这完全是实话,但是在叙述当中侯爵也耍了一个小小的花招,他故意不说儿子到底去干了什么,在言语当中渲染得好像自己准备让儿子为波拿巴家族出生入死了一样。 虽然元帅认识特雷维尔侯爵并且知道他有个儿子,但是他隐居多年,并不知道埃德加现况,所以很轻易地就被侯爵给诱导了。 “你的独子也过去了?你可真是舍得下血本!”元帅略微诧异地看了特雷维尔侯爵一眼,“这份忠心倒也罕见。” “并不罕见,有很多人愿意为波拿巴家族付出生命,我和我儿子只是其中一员罢了。”特雷维尔侯爵澹然回答,“我们忠于自己的誓言,也忠于帝国的事业,为此付出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 特雷维尔侯爵的康慨激昂,并没有打动元帅,他只是苦笑了一下。“帝国?已经没有什么帝国了,所谓的事业也早已经灰飞烟灭,只剩下了一片断壁残垣,我们就是它最后的残渣,等着被时间消磨殆尽罢了。” 从元帅的语气当中,不难听出几分灰心丧气——这在他这样的人身上可是很少见的。 不过特雷维尔侯爵也很理解这份萧索。 皇帝带着整个民族,带着他善战的元帅和忠诚勇敢的军队,屡屡挫败了敌人,一度横扫了大半个欧洲大陆,然而最终,帝国被它所有的敌人们联合起来压垮了。 七次反法同盟,控制所有大洋的不列颠海军,凶残骁勇的哥萨克,还有那无穷无尽的百万联军……这些力量汇聚在了一起,阻碍了帝国的前进并且最终毁灭了它。 这股狂潮是如此可畏可怕,以至于像苏尔特元帅这样精于韬略的人,也不免灰心丧气,再也不认为它是可以靠法兰西一国之力去对抗的了——也就是说,横扫大半个欧洲大陆的帝国,不会再次出现了。 【在原本的历史线上,1830年到1848年,奥尔良家族统治了法国,而苏尔特作为首相和陆军大臣,一直都采取和平主义或者说妥协主义路线,几乎不考虑以武力威胁来执行外交政策,可见对之前有多么心有余季。】 一想到这里,特雷维尔侯爵心里也有些戚戚然,颓然垂首。 虽然他们对帝国、对波拿巴家族都谈不上多么忠诚,但是在内心深处,他们身为帝国时代的将帅,却仍旧以当年帝国的武勋和荣耀而自豪,因为他们就是这些荣耀的一份子。 眼见这些曾经引以为傲的东西一一落幕,曾经的袍泽们要么死去要么反目,再怎么铁石心肠的人,也不免会有些痛心吧。 沉默了许久之后,特雷维尔侯爵才重新开口。 “您说得对,诚然,我们引以为傲的帝国已经无法复现了,但是它终究还是存在的,因为波拿巴家族还存在。它可以在法兰西境内重生,并且带领这个国家走入到新的时代,抚平过去的创伤,走向繁荣的未来。 也许很多年里我们无力再拿起过去的战旗又一次向整个欧洲发起挑战,但是未来就不一定了吧?我们的对手们,他们也不是铁板一块,他们各怀鬼胎,而且会为了分赃不均而争吵,甚至大动干戈,他们的同盟迟早会破裂,因为在欧洲历史上就没有能够一直延续下去的同盟! 只要我们一直积蓄力量枕戈待旦,静待时机,那么我们就有机会再度去夺下我们失去的一切。二十年,不行就四十年……终有一天,我们的子孙后代,会再度扛起被我们封存起来的战旗,循着先人的战鼓前进,去为这个民族抢下世界的冠冕——” 说到这里,特雷维尔侯爵又满怀热忱地看向了苏尔特元帅,“而元帅,您就是带着我们走入和平与繁荣时代的引路人。也只有您,可以让我们这个民族不至于溺死在和平年代的颓废和享乐当中,牢记我们曾经拥有过的一切,重建我们大大受损的军队,整修武备积累资源,让这个国家再度强大起来,比他之前任何时候都强!如果您去修好我们破损的战旗,把它交给下一代人,让他们用新的荣誉洗刷掉战旗上曾经的污损,而历史同样会铭记您的这一份功绩——这份功绩,甚至比打赢了十次会战还要更加伟大!” 说着说着,特雷维尔侯爵自己也激动了起来。 诚然他说这些主要是为了讨好元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