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气傲又极度嫉恨特蕾莎的玛丽亚,简直无法忍受自己要被特蕾莎所压过。 看到她的意志如此坚决,艾格隆一时之间也无话可说了。 他发现自己那些驾轻就熟的辩术,被玛丽亚都一一化解开了。 这并不是说他的口才有了退步,而是说,无论他怎么样花言巧语,想让玛丽亚突破心防,自己甘愿让步当一个情人,实在有点不近人情。 他并不责怪玛丽亚,站在她的立场上,有这样的想法也无可厚非。 苏菲已经是王子妃了,如果不出意外她以后还能当皇后和太后,所以她不需要再去想和自己有什么“未来”,所以只要想尽办法贪欢就行了;而玛丽亚不一样,她还有自己的未来,她不想把自己的一生都空耗在虚无缥缈的感情上。 这一份理智反而值得赞许。 “对不起,殿下。”艾格隆沉默半晌,然后再度道歉,“我不该把自己的想法和喜好强加在您的身上,如您所言,您是自由的,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决定未来……我不知道我们的未来会怎么样,所以我们还在享受此刻吧——至少在现在,我们是完全无拘无束、而且彼此都珍重着对方的。” 玛丽亚也回复了镇定,她刚才因为醉酒和愤怒而绯红的脸,也变回了平常的白皙,她默不作声地拿起了艾格隆刚才给她的手帕,擦干了眼角的泪水,然后微微皱着眉头,不耐烦地又催促了少年人。 “那就别废话了,此刻您欠了我一样东西!” 艾格隆当然知道她是指什么。 他此时心情压抑,但是他必须完成玛丽亚的心愿。 于是,他又看向了远处的风景,放空了自己的思绪,让自己沉浸在了黄昏最后的残光,以及冰凉的晚风当中。 到了明天,一切就将结束,玛丽亚会离开自己,也许她和自己也会就此做出了断,甚至以后再也没有继续接触的机会了。 如果这样的话,自己“李代桃僵”的计划也就无从谈起。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己并不能强迫玛丽亚为自己的计划做出牺牲。 既然没有把她迷惑到愿意为自己做任何事情,那自己也只能面对现实。 最后尝试一下,用她想要的浪漫来打动她,如果还是不行就放过她吧,反正时间还有很长,再想想其他计划也来得及。 艾格隆放下了心中的执念,也不再刻意去演什么意乱情迷了,一瞬间他反而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和从容,那种目空一切、雄心勃勃的狂妄,又回到他的身上。 也许他的一生当中会遭遇到各种各样的挫败,但是他绝对不能容许自己身上出现片刻的软弱和迷茫。 慢慢地,他脑海中文思泉涌,然后吟诵出了自己赠送给玛丽亚的诗篇。 残阳迟暮,晚风号诉; 飘零存身,自寻归处; 人间的律法,只为凡世所筑, 天生的王族,岂会受此桎梏? 命运变幻莫测,时光短促; 怎能愁肠百结,心无定数? 惊涛骇浪,纵使不能携手共渡, 心虔志诚,亦可互相赠以至福; 崖岸自高,从不怕艰难险阻, 超凡脱俗,又何惧天怨人怒! 一心向前,不屑俯首含垢忍辱, 万般烦恼,挥动雷霆将其驱逐! 天上的诸神,也无权叫我们让步; 吾等平生从不知何为限度,何需谁再来奢谈救赎?!” 在清凉的晚风当中,艾格隆一口气念出了自己想出来的短诗,然后他仿佛因此而泄了气,一下子就有些颓软起来。 他默默地看了玛丽亚一眼。 在金色的夕阳之下,玛丽亚的表情无喜无怒,只是怔怔地看着远方的帕尔马河出神。 艾格隆也不再说话,只是陪伴着她一起看着。 “您还真是胆大啊,公爵。”片刻之后,玛丽亚终于开口了,“您这些渎神的话要是传了出去,天晓得那些虔诚的信众们会怎么看您!对上帝如此不敬,您偏偏又要假借上帝的名义去博取法国人的好感,真是虚伪至极。” “那没办法,如果我们一家人,真的都跟我的祖母一样虔心于上帝的话,我们现在还在科西嘉种地呢。”艾格隆一边回答,一边故意摆出了农民播种的滑稽姿势,“正因为我们把上帝的律条弃之不顾,上帝才会眷顾我们,让我有资格站在您的面前——您是含着金汤匙从生下来就成为公主的,而我们是坐着炮弹,呼啸着砸烂城墙然后硬是冲到王族们当中的!是上帝鼓励我们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