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跟陈萍萍谈了很长时间。
等范闲从陈萍萍房间出来的时候,他都以为自家大哥离开了。
没成想。
范斌就站在那块石碑面前,宛如雕石。
“大哥?”
听到范闲打招呼,范斌才意识到,他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入迷了。
想到这里的范斌,微微摇头。
“怎么样,陈院长怎么说的?”
他们这一次来鉴察院,可不单单是为了见陈萍萍,最重要的是为了兴师问罪。
儋州刺杀的事情,虽然找不到源头,但鉴察院肯定脱不了关系。
范斌他们既然无从下手,不如干脆来找陈萍萍质问。
范闲苦笑。
“陈院长说院里出了内鬼,事情闹得很大。但他也没有查到,这伪令是谁造的?”
不知道内鬼是谁?
有内鬼,却是肯定的。
站在范闲的角度上,他认为陈萍萍得出这样的推论,无疑是合理的。
如果幕后指使的人,不清楚鉴察院内部的运作,他显然是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的。
所以这里面,必然少不了内鬼的参与。
“你太年轻了!你也根本不明白,陈萍萍这三个字究竟意味着什么?没有人知道他心中想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将要做什么?这才是陈萍萍!虽然我不清楚,这位陈院长在刺杀这件事里,扮演的角色是什么?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绝对不会不知情。”
对付其他人的暗杀也就罢了。
鉴察院针对范闲的刺杀行动,要说陈萍萍事先不知道。
那他这个鉴察院长,还不如干脆上吊抹脖子来的更快些。
“大哥的意思是,他在骗我?”
范闲并不愿意相信这一点。
虽然两人打交道不多,但范闲还是能够从陈萍萍的身上,感受到善意。
“骗你是肯定的,但骗你并不意味着要害你。先告一段落吧,你去找你的鸡腿姑娘,我来查真凶。”
“大哥?”
范闲有些不甘。
他大老远从儋州跑来京都,就是不想在当家里的累赘。
他想靠自己。
“案子的事,不着急。对方既然出手了一次,只要没得手,那就一定会有第二次。但鸡腿姑娘就不一样了,如果那姑娘真像你说的那么出色,等你再碰到人家的时候,没准人家肚子都大了……”
“大哥,你说什么呢?”
范闲竟然害羞了!
范斌第一次感受到了真爱的力量。
毕竟在他心中,范闲一直都是没皮没脸的代名词。
没想到,小伙子还挺容易害羞的。
谈完了这件事情之后,范斌目光注视着眼前的石碑,一字一句的默念。
“你觉得你娘的志向如何?”
“跟她的名字一样,让人钦佩!”
范闲刚刚看过,也已经想过很多。
回答范斌的时候,他没有一点迟疑。
“你呢?要不要继承你娘的遗志?”
这是叶轻眉的心愿。
“大哥真会说笑,我就想当一個知足常乐的富家翁,可没那么大的野心!”
范闲跟范斌一样。
已经看出,叶轻眉面对的究竟是什么?那是跟整个世界的权贵为敌!
太累。
他并不愿意去做。
“如果有一天,你的想法变了,哥在背后支持你。”
范斌开口承诺道。
“大哥?”
范闲惊讶地,看着自家大哥。
“不必用那个眼神看我,让我自己做的话,我是不会去做的。”
这是一个需要奋斗一生的目标。
不仅是要推行改革,还要守好改革后的结果。
范斌显然并不打算将自己一生的精力,都消耗在这上面。
但有人想去做,他也不介意在背后推一把。
“好!”
范闲答应道。
讨论完石碑的话题,两人结伴回府。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们原本想着分头行动,各自忙自己的事。
让范斌没想到的是,两人会那么快再度产生交集。
事情的起因,是靖王府的一次诗会。
长公主一时之间找不到对付范闲的方法,就准备从名望下手。
她想要证明,范闲不过就是一个沽名钓誉之徒。
哪怕范闲写出了红楼,也一样难登大雅之堂。
也就是这个时候,世间良将郭宝坤登场。
他是礼部尚书之子,太子伴读。
他出手为难范闲,并成功被靖王世子看到。
于是靖王世子发出请柬,邀请众人参加他们府上的诗会。
范闲机缘巧合下,得知鸡腿姑娘跟靖王世子有关系,立刻顺势答应了邀请。
一切就像是水到渠成一般。
在靖王世子的诗会上,范贤做出了那首登高。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