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黎寨,九黎城。
此巨城营建在摩风山魁阳顶上,离地百仞,高可摘星,很难想象人力居然能将一座府城规模的城池建于顶上。
但在此处,不可能变成可能。
历经七代九黎寨门人,外景高手、通玄蛊师、神意宗师,无数人前赴后继,愚公移山般的努力,九黎城矗立于魁阳顶上。
九黎城城坚池固,内藏无数机关,暗伏蛇虫毒瘴,昔日战无不胜的蒙元铁骑也得折戟在此城之下,逼得忽必烈以保证旧九黎寨独立性为条件,换取九黎寨不在干预蒙元一统苗疆。
可以说,只要有九黎城在,九黎寨必将一直屹立于苗疆江湖……但区区一派一城之力,改变不了什么。
蒙元尚且给出许诺,但今朝统一时,直接无视九黎寨,先将苗疆纳入疆土,随后以苗疆江湖倒逼九黎寨臣服,即便只是名义上,也比蒙元时期的名义外好。
盘瓠大殿。
盘瓠乃苗疆上古大神,大殿以此为名,叫九黎寨后人时刻铭记先祖。
巫王和虫祖得知蚩主苏醒的消息,连忙动身从十二峒和万毒窟赶来。
两人在殿中会面。
“「无心蛊」成矣!”
虫祖笑声阴险渗人,翻出手掌,皮下好似有血肉在蠕动。
巫王视线看过来,皮下之物破开肌肤,似蝎非蝎,似蚯非蚯的异虫张牙舞爪般威吓。
虫祖已经练成了法域「万虫铸体」,天下蛊虫,但凡敢入其体内,皆会被其同化。
所以他能任由无心蛊入遁入血肉,而不受其影响。
“不愧是你。”
巫王呵呵一笑,心情大好:“兵尸还是掌握在我们手中,方才令人放心。”
虫祖闻言更是冷笑:“祭炼法交到他手上真是浪费了,五司七姓那么多人口,居然只练出两千兵尸。”
巫王微微颔首,若非祭炼消耗的资源和人口太多,他们三派也不会将其交给野心勃勃的杨应龙。
三派门人上千,每日修炼和培养蛊虫就需要消耗无数资源,哪有那么多盈余留给兵尸。
还有要求血脉相近的人口,三派除非去屠杀附属自己的苗寨,不然也根本凑不出来。
以及兵阵演练,这更是三派触及不到的领域……他们毕竟只是江湖门派,而不是地方豪族。
在此前的情况下,让播州地头蛇祭炼兵尸显然是更优解。
谈话之间,一道气息逼近,恐怖的威势震慑得两大高手浑身一颤。
“蚩主?!”
巫王和虫祖大惊,此次出关的他,比闭关前的他天差地别,难道……
在神意领域,巫王和虫祖比起蚩主要早七八年踏入,称得上一声前辈。
但要论在此境谁走得更远,无疑是蚩主,踏出了无数步,巫王和虫祖只能望其项背。
论战力,蚩主位列三人第一,也是在二十年前,与上代五毒教主大战之后,唯一不退反进的人。
他从那次战斗中悟出很多东西,从那时起,巫王和虫祖就被其远远甩在身后。
“巫王。虫祖。”
蚩主从盘瓠大殿深处走出,望着两位些许震惊的前辈,神色岿然不动:“兵尸,不过是旁门左道,真正能够左右苗疆的是吾等。”
「无心蛊」的复生,在蚩主眼中,价值不大,远不值得巫王和虫祖两人大动干戈。
不然,他也不会将轻易将祭炼兵尸之法交给杨应龙。
巫王低下了头,微微颔首。
“蚩主,”虫祖深吸一口气,眉宇凝重:“你炼成‘陨生三途’了?”
蚩主没有回答,他只是挂起了淡笑:“为了唤醒先灵,我们已经等了上百年,现在,我们已经不用再继续等下去了。”
“上百年,已经够久了。”
巫王和虫祖相视一眼,缓缓点头。
他们不想等下去。
是夜。
九黎城,鬼面獠牙的蚩将和铜皮铁骨的蚩傀,下了魁阳顶。
十二峒,各家峒主尽率精锐,祭祀蛊神的四大巫祝同行,齐出娆岭。
万毒窟,死而不僵的毒僵乌泱泱成群,宛若一条黑色巨河,涌向播州。
播州,海龙屯之上。
杨应龙率结成四大方阵的两千兵尸,
等到了蚩主、巫王和虫祖,以及他们身后三派精锐,
双方各怀鬼胎,但此时此刻,众志成城凝聚的兵锋,足以改变苗疆!
……
时间悄无声息的翻了个篇,
新的一日到来。
苗疆的传统节日,祭尤节将近。
过节乃是全苗寨的盛使,全寨要准备祭牛,各家盘坛苗酒,蒸碗糯米饭,打好粑粑。节日当天,全寨齐聚,鸣大号、宰祭牛,告祭遥远的先祖“尤”。
这一传统节日,苗寨几乎七成的苗寨会参与,即便有寨子经济困难,宰不了祭牛,也可以全民齐聚,“宰杀”粑粑,当做杀牛,告祭先祖。
所以,祭尤节前与当天,各地苗寨总是免不了一番热热闹闹。
各地官府和神衣卫自然不可能在这种日子去叫停他们,连祭尤节都不让过了,下一步是不是连苗年都不给过?!
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