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无数个相伴的日夜,再到元旦晚会上黎景坐在礼堂的光束灯下闭眸弹唱……
从黎景哮喘发作时的痛苦挣扎到失意时的泪水,从他在酒吧做驻唱时的辛酸无奈,到面对威胁与伤害时的彷徨无助……
他见过黎景光鲜亮丽的模样,也看到过对方落魄潦倒的样子。好像无论是哪一刻的黎景,都对他有着天然的吸引力。
他们就好像是磁铁的两极,注定被对方吸引,注定要相爱一场。
姜佚明看着黎景,轻声说:“你觉得你在我心里你是什么样的?”
黎景怔了怔,似乎没想到姜佚明会问这个问题。他勉强扯了扯嘴角,却比哭还要难看。
姜佚明拉起他的手,放在腿上。他摩挲着黎景白皙修长的手指,轻声说:“小景,我们不是刚刚认识了,虽然我们分开了很多年,虽然我们以前恋爱时都还是未成年,但这并不妨碍我们曾经认认真真地相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我很清楚你原本的模样,我所爱上的,从来都不是一个幻像,而是切切实实的你。”
闻言,黎景忽然笑了一下。原本的模样,切切实实的他。可是有时候,就连黎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就连黎景自己,都不喜欢自己的样子。
他生性软弱,但在当下这个时刻,他却突然很想赌一次。
他闭上眼睛,轻声说:“好,那我告诉你。我把当初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你。”
一时间,窗外奔涌的潮水逆流,褪色的往事在他们眼前飞速掠过,直到回到十二年前的那个夏末。
这天晚上,是黎景最后一天住在黎家富丽堂皇的别墅中,最后一次躺在他睡了十几年的床上。他陷在柔软的席梦思中,身上盖着轻柔的蚕丝被,对未来的生活既无憧憬,亦无焦虑,这一刻,他只觉得麻木。
他也曾想过自己的这个决定是否太过于冒险,但事到如今,他已经顾不了太多了,他只想快点逃走,离开申城的满地鸡毛,也躲开旁人异样的目光。
他睁着眼睛直到天蒙蒙亮。简单地梳洗后,他只带了一个背包,里面装着两件换洗的衣物和两千块钱。
明明决心与过去说再见,可到了临别之际,黎景却仍是不舍。
他的手搭在门把上,脚步却忽然踯躅了。他心一横,又折回了卧室,从衣帽间的柜子里取出一把木吉他。
那是姜佚明在高二的情人节那天,送给他的。
八点钟,黎景坐上了申城第一班开往蓉州的动车。动车启动的刹那,他将自己的手机卡抠了出来,丢进了垃圾桶中。
他想,一切都结束了。
抵达蓉州时,已是深夜。出站口门可罗雀,黎景一打眼就看到了一个高瘦的男孩儿,此时正一脸不耐烦地举着“荣星娱乐”的牌子等着他。
黎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加快了脚步,小跑到男孩儿面前,说:“抱歉,久等了。”
男孩儿瞅了黎景一眼,顺手接过了黎景手中的背包,冷不防地问道:你就这么点行李?”
黎景愣了半秒,他扶了扶自己背上的吉他,点了点头。
男孩儿话不多,他背着黎景的背包自顾自地向前走,黎景要小跑才能赶上。等上了出租车,黎景偷偷打量了男孩儿几眼,小声说:“你好,我叫黎景。请问你叫什么?”
“林蔚。”
这天晚上,黎景一个人住在了火车站附近的酒店里。他原以为自己会一夜无眠,但他却意外地一觉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一早,林蔚就来酒店找他了。他穿着一件黑色衣服,见了黎景后既不打招呼,也不说话,只是带着人闷头朝前走。
蓉州天气湿热,黎景背着吉他,没走几步路额头就冒出了一层汗珠,而林蔚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衣服都被汗水沓湿了。
黎景跟着男孩儿走到地铁口,花三块钱买了前往CBD的地铁票,接着便刷卡进站。
黎景本就话不多,林蔚更是寡言少语,一路上,两人之间的对话就仅局限于简单的“到了”、“走”和“嗯”这几个字。
出站时,黎景见林蔚将地铁卡插进闸机,顿时傻了眼,他怔愣地看着林蔚,笑声说:“我……我不小心把卡丢了。”
闻言,林蔚皱皱眉头,他没说话,而是径直走向了服务台。
看着林蔚的身影,黎景顿时浑身发烫。
走出地铁站后,林蔚突然问:“你老家不是申城的么?没坐过地铁么?”
黎景一愣,他挠挠头发,说:“没……没怎么坐过。”
他从小生活在申城寸金寸土的长海路,平日上学也好,逛街也罢,不过十分钟的路程,走路或骑单车就好。若是要去远的地方,要么打车,要么家里的司机接送。是以这么多年来,他坐地铁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荣星娱乐位于蓉州的CBD,老板斥巨资租了三层写字楼,专门用于办公和艺人培训。
林蔚带着黎景,轻车熟路地走到电梯厅,刷卡上到二十层。一走出电梯,眼前就是偌大的“荣星娱乐”几个大字。前台是个明媚干练的年轻女生,见两人来了,连忙打了声招呼,说:“早上好,黎景是么?”
林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