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当皇上再次提审的时候,一夜未眠的三月纠结地拧着手指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突然磕头说道:“皇上恕罪,奴婢说谎了!奴婢亲眼看到娘娘在药膏里加了别的东西,至于是什么,奴婢不知道!” 君炎安抿着嘴不发一语,可是分明搁在膝盖上的手已经紧张地握成了拳头。 “你可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君炎那冰冷的话语不带一丝感情,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在威胁。 三月紧张得喉咙发紧,在皇上跟前害怕得大气都不敢喘。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奴婢说的话,句句属实。皇上明察!” 说罢,三月又重重的磕了一个头,仿佛坚实的地板都跟着震了震。 也不知道自己磕的是皇上,还是在向段清瑶谢罪! 愧疚的她只觉得自己心里都在滴血,娘娘对她这么好,甚至大半夜只身前来给她送吃的。 而狼心狗肺的自己,居然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报答娘娘! “还有呢?” 君炎安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娘娘交代奴婢,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办法让季姑娘将药膏收下。还说,若是季姑娘知道是她的东西,肯定是不会收了。所以 就改口说成是皇上的赏赐!” 短短几句话,三月就像是说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君炎安听得认真无比,试图从三月的言词中找出破绽。 “若是季姑娘不收呢?娘娘怎么就知道季姑娘一定会收?” 纵使段清瑶再聪明,又怎么可能料事如神? 她怎么知道季姑娘一定会收了那药膏? “娘娘说了,季姑娘是秀女,一心想得圣宠,只要一听是皇上送来的,一定欢欣不已。还说,纵使季姑娘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断然不敢抗旨!” “还真是冰雪聪明!” 君炎安冷哼一声,眉头拧成了川字,突然之间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朝院子里走去。 夜色微凉,寒风四起,可是君炎安却是一点也不觉得冷。 “福公公,你相信是清瑶下的毒吗?” 纵使君炎安一万个不相信,可是摆在眼前的人证物证分明清清楚楚地说明,这件事情就是段清瑶干的。 身为臣子,福公公长的可不只是脸上一双眼睛。 他长在心里那一双眼睛,比长在脸上的那一双眼睛看得还要通透。 不管别人怎么说,至少,福公公看得出来,皇上的心里只有段清瑶。 不管段清瑶 做了还是没有做,皇上都会护着段清瑶,那便足够了! “回皇上,娘娘心地善良,平日里只会救死扶伤,又怎么会陷害季姑娘?再说了,娘娘国色天香,又岂能是别的姑娘能轻易攀比的?奴婢觉得,这里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福公公一席话说到了皇上的心坎里,总算让他眉头舒展了一些。 如今他是一国之君,别说段清瑶什么也没做,就算清瑶因为在乎他而用了不得已的手段,自己也一定能护她周全! 君炎安抬头望月,只看到被云彩遮住的月亮终于露出了白玉一般洁白的脸盘。 它若是再不出来,自己都忍不住要“拨云见月”了! ...... “娘娘,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面壁思过的这两日,段清瑶心情不好,那是大家都知道的。 别说下人们大气都不敢喘,就连活蹦乱跳的小子轩都变得文文静静的,就像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不过,就算是小子轩想要出去溜达,那紧锁着的大门也不允许。 “什么事?” 段清瑶低着头面不改色,她一边翻阅着手中的医书,一边懒洋洋地问道。 “三月,畏罪自尽了!” “啪”的一声,段清瑶手中的医书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寒风阵阵,把医书翻得哗哗作响。 可是此时此刻,段清瑶什么也听不到了。 她脑袋一片空白,耳边只是不停地回响着刚刚听到的那四个字:畏罪自杀! 畏罪?自杀? 说的是谁呢? “你刚刚说谁?” 段清瑶望着宫女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 “三月!是三月!” 宫女被段清瑶看得心慌,她知道娘娘待下人好,和三月更是亲近。 可是,就算是自己不说,娘娘迟早也会知道的。 “三月她怎么了?” “三月她悬梁自尽了!” 纵使不忍看到娘娘心碎的样子,宫女还是忍着眼泪清清楚楚地回答道。 她叫招弟,是和三月一块进宫的宫女。 比起娘娘和三月相处的时间,她和三月认识的时间更长。 在这宫里头,她们是同僚,是朋友,更是相依相伴,互相报团取暖的亲人! 别说娘娘不愿意相信这个消息,自己何尝又愿意相信呢? “不对,你和我都被禁足在这凤栖殿,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你一定是弄错了!三月一点错都没有,她怎么可能会畏 罪自杀?” 冷静下来的段清瑶立即分析起来,要么是消息有误,要么是有人故意散播谣言。 前日晚上,她趁着夜色,换了夜行衣前去探望三月,明明她还好好的。 当着她的面,大快朵颐,吃了一小碗红烧排骨,还吃了一盆点心。 若是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好的胃口? 而且,自己明明不是让她耐心等待三日,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也要等上三日吗? “娘娘,你去哪?” 还没等招弟回过神来,段清瑶便箭一般冲了出去。 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倒不如自己亲自去求证!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化繁为简,便是如此简单! “开门!” 守门的太监看到怒气冲冲的段清瑶,吓得双腿直打哆嗦。 看起来娇娇弱弱的段清瑶,这盛气凌人的架势堪比君炎安,哪怕是什么也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