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知之看到师父,竟然有想流泪的冲动。
“师父,既然您能入梦,为什么不来看我。”
师父难得温和。
“我们知之道法越来越高了,等闲靠近不得呢。”
鹿知之才恍然,师父已经离开她三年了。
从前有师傅可以依靠,她凡事能偷懒便偷懒。
师父仙逝后,她消沉后又迅速振作起来,道术突飞猛进,突破了几个境界后,一跃成为比紫袍天师还要厉害的存在。
鹿知之明白,入梦这种事对彼此损耗都极大,所以只拣重要的问。
“师父,我在任家的后花园里看到你布下的阵法,你是不是在我小时候就去过任家?”
师父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说起另一件事。
“知之,你是不是遇到了你的‘共命人’。”
鹿知之点头。
道法太过玄妙,她只恨师父在世时自己没有好好修习。
这些问题出现后,她自己没办法破解。
“师父,我遇到了顾言洲,但是我发现,我们的共命解不开。”
“我曾经尝试借助月之精华去解,反而遭到了严重的反噬。”
师父面色一片愁苦。
“知之,是师父对不起你啊。”
鹿知之急忙解释。
“师父,您没有对不起我,主要是徒弟学艺不精,辜负了您的教导。”
师父望着她泪眼娑婆,仿佛有什么话想要说,但最终只是化成了一声叹息。
鹿知之当时只以为师傅在叹她学艺不精,后来窥见事情全貌后,她才懂师傅眼中的愧疚。
当下,鹿知之将她和顾言洲的事情给师傅讲了一遍。
“师父,顾言洲是很好的人,他身在豪门,却因为体弱多病被家族抛弃。”
“我总是想着,如果我结了和他的共命,他便不用与我共同背负因果,这样对他来说更好。”
师父听后神情豁然。
“傻孩子,我们玄门中人施术借的是天地的灵气,万物都有自己的缘法。”
“你解不开,就说明你们还没到解开的时候。”
“有时候你要学会变通,他身体不好,你就带着他多积功德让他的身体变好。”
“你们的共命不是施术法结下的,自然也不能用术法解开,要等那个机缘的到来,机缘来了,自然就解开了。”
鹿知之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的灵力正慢慢恢复。
眼前的师父变得透明,她知道,师父要离开了。
鹿知之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抓住了师父的衣角。
“师父,徒儿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你还会再来看我么?”
师父的笑容慈祥却愈发透明。
“你我师徒缘分未尽,我欠你良多,只盼着再见之时你别怨恨师父。”
鹿知之看着师父逐渐消失,变成星光点点散开,眼泪终于落下。
“师父,徒儿会好好生活的。”
鹿宅中。
顾言洲坐在鹿知之的床边轻轻地牵住她的手。
每次碰触,小姑娘的手总是温热,那温热渐渐融化掉他心中的冰川。
可她的手现下却如此冰凉,甚至比他的手还要凉。
顾言洲有些心疼地将她的手握在双手中揉搓,想让她变得温暖起来。
不知是不是他的动作惊醒了鹿知之,床上面沉如水的小姑娘突然动了动。
她皱着眉头一脸的委屈,仿佛在梦里被人欺负了一样。
小姑娘晃着头,双眼紧闭,口中念念有词。
“师父……不要走……师父……”
顾言洲只听见她断断续续地喊师父,别的话也听不清。
紧闭的眼睛里缓慢地流出一滴眼泪。
那泪珠晶莹垂落,却重重地敲在他的心上。
他知道她大概是做噩梦了,却不知道要怎么帮忙才能缓解她的痛苦。
忽然想起,每次鹿知之遇到什么棘手的事,就会问他要一些血。
她曾经也说过,自己的命格贵重,血是紫金血十分珍贵。
顾言洲想都没想,将自己的手指咬破。
然后从鹿知之的包里翻出来几张空白的符纸,随便涂抹上去塞进她手心里。
可这样做没什么用,鹿知之依然在哭泣。
顾言洲也不管有没有用,索性将所有空白符纸都画满。
塞进她被子里,贴在床头上,就连门窗上都贴上了符纸。
做完这一切后,鹿知之终于有了反应。
她紧锁的眉头松开了,纤长的睫毛抖了抖,然后睁开了眼睛。
鹿知之见师父离开了,也知道自己在做梦,而身体里重新充盈了灵气,她知道自己该醒了。
睁开眼,入目是自己的房间。
古朴的架子床,松软的床垫让她每夜都好眠。
本来母亲在这架子床上放了粉丝的轻纱慢,可她嫌太扎眼,已经拿到了。
此刻,代替那粉色纱幔的,是一张张带血的符纸。
她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东西?
鹿知之猛然坐起,看到了身边一脸担忧的顾言洲。
“顾……顾言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