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督到底是从八仙桌上拿了把干净勺子“赐”给她。
孟芊芊将小家伙抱进怀里,折了干净的帕子垫在她的下巴下,随后用瓷勺的手柄那一端慢慢喂她。
小家伙张开小嘴儿,迫不及待地嘬了起来。
陆沅见小家伙当真吃了,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俨然是有些意外。
“带过孩子?”
他漫不经心地问。
孟芊芊道:“家中有个小弟。”
陆沅双手抱怀,慵懒地看着她:“你小弟孟朗,只比你小一岁。”
他居然准确无误地叫出了她弟弟的名字,只怕她的夫君陆凌霄都未必有他这么清楚。
想想也不奇怪,别看才过去不到一天,但这个全天下最心狠手辣的男人能半夜带孩子来找她,必定是把她祖宗十八代都查了一遍。
“表弟。”
孟芊芊说。
“表弟也归你管?”
“我乐意。”
小家伙吧唧吧唧,不时看看陆沅,又看看孟芊芊,一副在听他们说话的样子。
孟芊芊对上小家伙乌溜溜的大眼睛,说道:“这孩子一看就没满周岁。”
最多八个月。
陆沅唇角一勾,嚣张地说道:“本督说她周岁,她就周岁。”
也是,指鹿为马,舍你其谁?
孟芊芊不再说话,专心喂孩子。
陆沅坐在光秃秃的凳子上,一没靠背的,二没搁脚的,十分不舒服,他整个人透出一股冰冷和烦躁来。
看得出他在极力隐忍。
京城大概没人能料到,威风八面的大都督,居然也有被一个小奶包憋得发不出火的一天。
不知过了多久,小家伙终于吃饱喝足,打了两个奶嗝,小下巴一扬,无比神气地睡着了。
其间,孟芊芊与大都督都没提陆家人赴抓周宴的事。
他俩,一个不在乎,另一个也不在乎。
孟芊芊不知自己是何时睡过去的,醒来已是次日清晨,大都督与小家伙早不在了。
若非自己怀里残留着淡淡的奶香,她怕是要以为那对父女根本没有来过。
她染了风寒,便没去给老夫人请安,独自留在海棠院养病。
李嬷嬷给孟芊芊炖了燕窝。
孟芊芊正吃着,枫院的管事嬷嬷过来了。
原来,是昨日林婉儿挑了好几匹料子,让人送到府上。
一大早,人家便送过来了,正在府里等结账呢。
孟芊芊道:“让她自己结,找我做什么?又不是我买的料子。”
钱嬷嬷震惊得无以复加。
见她不走,孟芊芊问道:“还有事?”
钱嬷嬷回过神,惊疑不定地说道:“倒的确有第二件事。枫院那边每日需得吃一碗血燕,是给林姑娘补气安胎所用。可咱们府上的血燕是有定数的,吃多少,便上库房取多少。今儿绿萝去取,没取着。”
她说着,故意看了李嬷嬷一眼,认为是李嬷嬷在刁难枫院。
毕竟大少夫人在府里当了几年的软柿子,是出了名的“大方”、好拿捏。
孟芊芊放下勺子,用帕子擦了擦嘴:“是我的意思,林姑娘想吃,让她自己使银子。”
燕窝珍贵,又从远处运来,到京城后一斤能买到三十两的高价,血燕更不必说了,百两都是便宜的。
老夫人每日一碗,有时二夫人与陆玲珑也会去蹭几碗,这还不提老夫人连吃带拿往娘家送的,每个月下来,单单燕窝便得花掉数百两。
孟芊芊从前自己舍不得吃,可瞧瞧,多年真心都喂了一群什么白眼狼。
钱嬷嬷望着孟芊芊桌上还剩的一大碗血燕,讪讪笑道:“林姑娘那不也是在为陆家开枝散叶吗?这银子,怎能让林姑娘自个儿掏呢?再说了,您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浪费了不是?”
孟芊芊淡淡说道:“我便是吃一半,倒一办,那也是我的事。她不想掏银子,就别吃。”
钱嬷嬷没想到大少夫人的态度如此强硬,赶紧去福寿院禀报了老夫人。
老夫人气了个倒仰,派了自己身边的嬷嬷去训斥孟芊芊,让孟芊芊别不识抬举,那些料子是给她未来曾孙买的,燕窝也是给她未来曾孙吃的。
孟芊芊道:“祖母既如此疼爱自己的宝贝曾孙,不如把枫院的银子掏了吧,也算做曾祖母的一片心意。不贵,也就七八百两。”
“她当真这么说?”
“是啊,老夫人,千真万确,奴婢不敢信口雌黄。”
老夫人气得直咬牙:“这丫头反了天了!”
七八百两,她才不掏呢!
嬷嬷道:“听说昨日大少爷带了林姑娘去赴宴,是不是因为这个?”
老夫人没好气地说道:“难道不是她自个儿乱跑?有人替她圆了场,她不感激,反而断了人家的用度……当初我就说不能娶这种小门小户的丫头,成日里争风吃醋,难怪霄哥儿不进她的屋!”
海棠院。
孟芊芊吃完燕窝,对李嬷嬷道:“这批燕窝吃完了,再也不买了。”
李嬷嬷迟疑:“这样一来,老夫人那边岂不是也没得吃了?”
孟芊芊道:“还是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