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着几丈的距离,管家焦急的声音就已经飘到折桥上,传入了秦月染耳中。 一刹那,秦月染心中刚刚升起的那点好心情瞬间堙灭,周身如坠冰窖,从脊背后面深出了一股寒意! 等到管家走到折桥一端的时候,站在折桥中央的秦月染已经提着宽大的裘衣,不顾一切的奔了过去:“你刚才说什么?” 她还没站稳,就已经迫不及待询问。 管家脸色凝重,略抬头看了一眼,又马上低下头去,紧张道:“是刚才,景安侯府那边派小厮过来传话,说是侯府祖母甄氏夫人,今早的时候就从庄子上传来消息,说是高热不退,气息虚短,请了郎中过去把脉,说是已经有死脉之象。” 听到这句,别说是秦月染了,就连站在旁边的念夏也是脸色一白,担忧地凑到了小姐身边,“侧妃,那,那咱们别耽误了,赶紧去看看吧。” “快,管家,帮我套马车,”秦月染盯着管家,毫不迟疑地吩咐下去,清亮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寒意:“我要去城外庄子上看我母亲!” 此时此刻,她已经顾不上萧承坤知道她贸然出府,去见被圈养在庄子的母亲会是什么态度了。 是什么态度都 不重要! 庄子里关着的,是生、养她的母亲,是已经命悬一线的境地。 她必须赶过去看望母亲,谁也拦不住她! 对面站着的管家也感受到了秦月染身上骤然巨变的气息,赶紧答应:“老奴马上就给侧妃您套马车去。” 扔下这句,管家沿着来时的路大踏步跑开了。 秦月染也没有听着,合拢身上穿的滚着一圈白色毛边的银狐裘衣,大步朝王府正门那边走去。 念夏不敢在乱言,小心地敛了敛眼尾,快步跟上了秦月染的脚步。 一盏茶的功夫都没用到,王府大门外就已经套好了一辆宽大的双乘马车。 车夫、随车的小厮、连带着两个看起来比寻常女子要强壮许多的老妈子都安排妥帖,守在马车前后原地待命。 看到秦月染过来了,立在马头前面的车夫立刻在马车下面摆好了一张黑漆木的脚踏。 念夏扶着秦月染上了马车。 进了马车后,雕刻着柿蒂纹的对开窗户徐徐关上。 啪—— 一声长鞭在空中炸出一个空响声。 鞭声响过,马车沿着府邸门前的平坦的宁康大道,向着南城门方向驶去。 秦月染走的很是突然。 就和突然传来母亲病危的消息一样突然。 宁康大道是京城里繁华富丽的道路,街道宽阔平直,车夫坐在车架前室的位置,可以一眼轻松的看到京城南门,被一层冬日薄雾笼罩的巍峨城门正上的三层飞檐斗拱的正楼。 当初景安侯府把甄氏撵出庄子的之后,直接安排在了城南六十里之外,靠西的一个山头里。 因为那处山头早早先是陛下赐给景安侯老侯爷的,是侯府的产业。 在山头下,是一个鲜有人住,只有几个粗活的老妈子负责看护庄子,以免被庄子落败,进了山里的狸猫野狐,或者獐子。 一路疾驰,哪怕是出了城,也不敢停歇。 跟随的马车的四个力壮的婆子也是和秦月染一样,忍受着一路马车的颠簸,坐在后面一辆较小的竹棚车上,跟着前面的宝马香车急忙赶路。 终于是在一个多时辰后,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六十里外的庄子。 …… 秦月染冲进正屋里的时候,屋子里还有郎中没有走。 但看对方已经开始收拾医药箱的架势,郎中离走也不远了。 楹窗上的十字海棠窗格纹样上糊着明纸,外面的光亮透过窗纸,明亮如星的照进了屋 子。 可屋子的深处,垂幔重重,厚重的黑色棉布帷幔从里面的横梁上垂落下来,把窗棂这一处的光亮完全阻隔起来。 光亮照不进里面,只能在里面点上落地罩着白纱的落地灯,灯里面点着白蜡,透过薄薄的一层白纱把烛火之光映透出来。 她一进屋子,外面温度和光线就好像与这间屋子隔绝了。 这里面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一个和京城的繁华截然不同的世界。 而立在直槛窗边,已经把随身的医药箱子收拾好的郎中看到屋子里突然闯进来一个锦缎裘衣,满头珠翠的女人,一看就知道来人身份不俗。 怕多留一秒就要惹上事情,郎中低着头,提箱就要跑。 “你干什么,你跑什么?” 看到郎中特意绕开自己,想从旁边溜出门口,秦月染眼疾腿快的挡了过去,穿着厚实裘衣的身子直接挡在郎中面前,拦住去路。 而紧随而来的念夏也赶紧学着秦月染的样子,站在门口的另一层,双壁张开,彻底把五尺多宽的堂屋门口堵死了。 一看彻底走不掉了,郎中无奈停下身子,给眼前的尊贵小姐抬手作揖,深深鞠躬:“这位小姐,这,里面的躺着的那位夫人 我已经给瞧过了,实在是我医术浅薄,把脉之后,发现那位夫人是雀啄脉,这可是死脉之一,乃是将死之相啊,老朽,不不,在下不过是江湖郎中,老夫人已经是病入膏肓,在下怕是无能为力了,还请……” 郎中说到这里,犹豫了下,也是怕对方发火,作揖的双手特意抬高些许,挡住脸部,愧疚道:“不知道里面躺的是这位小姐何人啊,赶紧抓紧时间,另请高明吧。” “当真就一点法子没有了?”什么雀啄脉不雀啄脉的,她听不懂。 秦月染上前一步,身形没有半点让开的意思,固执的挡着郎中,声线已经不复平时清丽明媚:“我母亲,到底是什么病?怎么会突然之间就被你说不行了?” “啊?”郎中愣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躺在这个破败冷清的庄子上的寝室里那个中年女人,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