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顾母临走之前,在大厅和杜清怡谈论了许久的燕雪凝的惩处问题。 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秦月夕自然也都全部听到了。 对于杜清怡最终给出的这个结果,她一点也不奇怪。 她一早就知道,杜清怡是个温和良善的人,别说打死燕雪凝了,就是打断别人的腿,这种心狠的话她都说不出来。 燕老太傅又的确是对顾家恩重如山。 要说顾家的案子能一直拖了半年都没解决,甚至可以拖到太后寿宴,这跟燕老太傅在朝堂是几次阻拦卷宗审理,最后拼命死谏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要顾启元不念旧情,直接乱棍把燕雪凝打死,这是不可能的。 而且燕雪凝还有一个弟弟燕回青在,打死了长姐,剩下的燕回青那还不真的恨死了顾家。 那才真的是跟顾家结下了血海深仇,这也不是顾父顾母希望看的,也不是她想看到的。 对于燕雪凝最终的处理方式,顾父给的这个方案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秦月夕嘴角微微翘起,对着顾父淡然一笑,“爹,这个法子已经是最折中,最实际的法子了。就按照您和清怡最后商定的来办吧。把 燕雪凝送出顾家,到每人的深山老林里关着,好好给她找几本经书看看,看看能不能找个有道高僧给她开化一下。” 其实这已经是安慰顾父的话语。 燕雪凝对顾家已经有这么大的敌意了,说白了已经发展成了“仇富”心理。 尤其是对比燕家的全府惨死,顾家如今的繁荣就显得那么刺眼。 想要开化燕雪凝的仇恨,除非顾家也落一个家破人亡的局面。 或者燕家能在燕回青的带领下能够自立门户,重新成为钟鸣鼎食之家,那燕雪凝的怨恨就能化解许多。 但目前来说,不管燕雪凝看多少本经书,哪怕是把得道高僧请到家里天天给燕雪凝讲经,也无济于事。 看秦月夕对此没有异议,顾启元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最是了解这个儿媳,最是嫉恶如仇的一个人, 现在能为自己和顾家做出这样的让步,已经让他感动不尽了。 “月夕,”顾启元迟疑了下,沧桑的面容上流露出一抹感激,“为顾家付出这么多,苦了你了,孩子。” “爹,你不要这么说的见外,我既然跟梓晨成婚了,我就是顾家的一份子,为自己家里出力是应该的, 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倒是爹,您如今年事已高,还要操心府里这些事情,要多多注意身体,不要被燕雪凝气坏了身体,也切莫过多自责。” 秦月夕还是那副淡然微笑的表情,言语之中不乏关切。 她清楚顾父的脾气,燕雪凝谋杀杜清怡这事,顾父肯定会异常自责,责怪自己没能及时发现这些端倪,更自责愧对老太傅生死相交的情谊。 “很多事情,或许都是注定好的,个人都有个人的命数。其实……”秦月夕轻声宽慰,“现在燕雪凝发泄出来也好,总比她一直憋在心里,以后闯出更大的祸事要好得多。” 顾启元也是无奈的点头一笑,“对,如今也只能这样想,索性这次没有真的闹出人命,能看出雪凝的问题,也算是一件好事。” “爹,您对燕雪凝的安排我没有意见,只是我想提个醒,这次燕雪凝留在山里庄子生活,身边得留两个梓晨训练处的暗卫,一来是保护,二来也是监视。还有她的贴身女使,除了香桃之外,其他人一律每个月轮值换掉。” 秦月夕收敛了几分笑意,认真的提出要求。 顾启元的眼神只有片刻疑惑,就很快 明白过来,“月夕,我懂你的意思。那就按照你说的这个来办。” 秦月夕的顾虑他明白。 是为了更好的看住燕雪凝,频繁更换庄子里的丫鬟婆子,也是为了避免这些人被收买,杜绝再有这种谋害他人的事情发生。 “谢谢爹。”秦月夕还是决定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若是按照我自己的意思,燕雪凝身边的女使婆子全部都要换,包括那个香桃。可香桃是迄今为止,唯一跟在燕雪凝身边最长的人。如果把她身边最后一个熟悉的女使也撤走,对她平复心境也没有好处。所以留着吧,不要太为难那个香桃。” “好。那爹就按照你的意思,这样吩咐下去。” 秦月夕继续叮嘱:“燕雪凝这次受伤不轻,我先给她开了五天的药,先吃五天的药,等这批药吃完,我在把把她的脉,改一下药方,确定她受伤的伤口不会伤风化脓,稳定一些后,爹你再安排人把她送走吧。” 顾启元认同颔首,“好。” “爹,我近期事情还是比较多,不会再咱们老宅住太久,不会逗留到燕雪凝伤势好转再走。” 秦月夕脸上笑意彻底消失, 一脸正色地说: “我有感觉,清怡可能会十天之内要回程,我当初把她从京城带出来的, 这次回去,自然也要把她在送回去。所以,等我走后,还请爹一定要狠下心,既然决定了要把燕雪凝送到山里的庄子上,就一定要说到做到。如果她这次做了这样大的祸事,却几乎没有惩治,那下次她还敢。” “月夕,这一点你放心,爹也不是那般优柔寡断之人。就是因为燕老太傅走了,我才正要替我的老大哥照看好他的独女。绝对不能眼看着雪凝一步一步成为蛇蝎女子。” “好,那就先这样,爹,儿媳这就告退了。” 秦月夕垂下头,双手贴在小腹处,向顾启元行了一个小礼。 从杜清怡出事那天晚上到现在,她几乎有四天四夜没有好好休息了。 即便期间一直喝灵泉水来振奋精神,像她这种没有内力护身的人也扛不住了。 在顾启元关切的眼神下,秦月夕离开了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