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被指着鼻子叫骂,顾青青先是短暂的愣了一下,然后怒目而视,小脸气的泛青,刚刚放下的软鞭又倏地拿起,“燕雪凝,你再说一句!” “我如何不敢说?你就是个仗着家里如今翻身得势了,又狂傲起来的小废物罢了。我何曾怕不过你?不过是看在你爹娘的份上,再不跟你计较。”燕雪凝讽刺地歪头一笑,每一句话却都裹挟着愤怒:“你今日拥有的一切,都是踩在我们燕家六十多口尸骨上才得来的。” 顾青青眼中刚燃起的怒气瞬间熄灭一半,手里的鞭子也跟着轻颤了一下:“你,你胡说什么?” “怎么不是?没有我爹在朝堂上触柱而亡,你们家怎么会被拖到秋后问斩,拖到太后寿宴?我爹是为了保全你们家,才会死,才会惹怒圣上!我爹爹,我娘,还有我们家五六十个下人婆子,都因为你们一家而殃及了!如今我们燕府没了,那些奴才死的死,卖的卖,找不回来了。只剩我和我的弟弟相依为命……” 燕雪凝视线一转,眼底划过悲伤,看着坐在昂贵的紫檀椅子上的顾家夫妻,还有站在一旁对自己冷目而视的秦月夕,柔婉的声音已经变得有 些尖锐,近似咆哮的说道,“而你们,你们家却还能互相他团圆!明明都是一起下了大狱的,偏只有我被卖到教坊司去!” 她又一次转过头,目眦欲裂地怒视着顾青青,“你这个蠢货知道‘教坊司’是什么地方吗?你去过那个地方吗?你被人用鞭子抽过,被灼烫的烛泪烫过吗?!你最惨的时候也不过是饿几天肚子,吃不上饭而已。那我最惨的时候,我是怎么过的?你知道吗!” 一声声质问,逼的顾青青手里的软鞭都拿不稳了,还是梗着脖子嘴硬的反问:“你,你说的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哈哈哈哈!” 燕雪凝像是听到笑话,猛地仰头大笑出来,“爹,你在天上都看到了吧?你为顾家付出的一切,你豁出性命也要保全的顾家,害得咱们家家破人亡,女儿吃尽了苦头啊!可到头来,没人领你的情!他们顾家踩在我们燕家几十口人的尸骨上活了下来,熬出了头,享受了荣华富贵,你们却黄土白骨,无人问津了!” “顾青青,你混账,刚才那话是你该说的!” 顾启元也被顾青青刚才那句话气到了,拿起手边的茶杯就朝着顾 青青砸了过去。 拳头大的茶杯朝顾青青飞来。 顾青青了却傻呆呆地愣在原地,躲也不躲,双目惊讶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似乎不敢相信一向对她宽和的父亲也会对自己动手。 就在茶杯就要砸到顾青青脑门的时候,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快速往旁边一扯。 顾青青被动的顺着力道倾斜过身子,躲开了茶杯的袭击。 茶杯没砸在顾青青的脑门上,直接飞到后面,撞在大厅的一根圆木主子上摔了个粉粹。 这动静太大,站在外面的周嬷嬷也忍不住往大厅里探了探身子,查看了一下厅内情况后又快速撤开。 顾青青这时才回过神来,扭头看着已经摔了一地的碎瓷片,惊讶的张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坐在右侧的杜清怡也是被眼前这一幕吓得缩了缩脖子,此刻厅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快过凶猛,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甚至她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自己被高健伏击,是因为燕雪凝暗中授意的。 此时,正座上的顾启元余怒未消,瞪着顾青青怒道:“都是你,一贯的没大没小,口不择言,你娘就是太过宠你,做人岂能忘本?更不能忘燕 老太傅对咱们的恩情?” “爹?!” 顾青青手里的鞭子颓然放下,还想开口反驳什么,就被秦月夕拉着手腕低声打断:“嘘,别说话,这会儿真不是你说话的时候。” 此刻如何安置已经认罪的燕雪凝才是重点,顾青青和顾父之间的父女吵架反而是其次了。 而且顾青青说的越多,越是不利对燕雪凝的处置,也会让事情的重心跟着转移。 亲也是西的手搭过来,才让顾青青稳住了情绪,压下心里的委屈闭紧嘴巴。 顾启元这才转移视线,看向笑得凄凉的燕雪凝,言语中隐隐有一丝内疚:“贤侄女,叔父并非是忘恩负义之辈。你爹爹,燕老太傅对我的恩情,我没齿难忘!我也一再告诫青青还有梓晨,燕老太傅为顾家付出了太多,我们要善待老太傅的遗孤。” “之前青青年纪小,又伶牙俐齿不肯嘴上认输,对你的话多有冲撞,这是她不对,也是我这个作父亲的,没有好好尽到教养之责。但若说我忘记燕兄弟对我的付出,那真是冤枉我了!我从未忘记过你爹,更是有意把你收做义女……” “够了!收起你那假惺惺的一套!” 燕 雪凝满目憎恶地打断了顾启元后面的话,“你们如今说什么,再如何送我金银珠宝,都抵消不了我对你们的厌恶!我实话告诉你吧,在府里住的每一天,看到你们吃的用的都是顶好的东西,我就恨!我恨凭什么都是一样被撸了官职抄家流放的,偏你们顾家还可以东山再起,一家子住在大宅子里共享天伦,我们燕家却孤苦无依,只能寄人篱下!” 秦月夕听到这里,话语不轻不重的再次响起:“燕雪凝,那听你这意思,不管我们怎么把你供着养着,你都觉得我们是趴在燕家那几十条性命上吸血得来的,你非得是要看着顾家也和燕家一样落魄,受人凌辱,你才能觉得高兴,觉得痛快吗?” “对!”燕雪凝用力点头,然后又咧开嘴,满目讥讽的冷笑出来:“我就想看到顾青青,还有顾梓晨和我们经历的一样,那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