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的怒吼声传遍了公堂,甚至传到了公堂外面一众老百姓的耳朵里。 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太师椅上的府尹大人已经拾起了手边的惊堂木,重重地在黑漆木桌上一拍——啪。 清脆的拍桌声响彻公堂。 惊的堂里堂外所有人都跟着心尖颤了一下。 怒骂小女娃的邢夫人也被这一声惊堂木惊的回过神来,这才想到自己这是在公堂之上,不是在自家绸缎庄子里训斥奴才,忙低下头去就要认错,“府尹大人,我,我是一时激动,被这个小蹄子气昏头才会……” “来人啊,此妇人屡次咆哮公堂,张嘴十下!” 邢夫人求饶的话尚未说完,府尹大人已经抬手抽出筹筒里的两张菱形黑漆木片的筹子扔到底大堂地砖上。 “不,不,大人,我知道错了,别,别……” 邢夫人连忙摆手,可那些差役根本不听她的求饶,负责行刑的差役直接抽出腰间一把一尺多长,三指宽,张嘴专用的戒尺,朝着邢夫人走了过去。 跪在一旁的邢老爷为难地看了一眼府尹大人,张了张嘴,正欲求情,却看到了府尹大人愈发阴沉的脸色, 忙低下头去,不敢言语,只小声训斥身边的原配妻子,恨铁不成钢地道,“教你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你这是自讨苦吃!” 埋怨的声音才落下,那两个差役也走到了邢夫人面前,一个负责捏着邢夫人的后脑勺,以防止乱晃躲闪,另一个差役则站在前面,高高举起手中的戒尺,照着邢夫人的嘴巴狠狠抽打下去。 啪啪啪…… 掌掴声络绎不绝,接连抽了整整十下才停止。 等差役打够了数,从邢夫人身边撤走后,众人才看清楚邢夫人此刻的惨状,原本还算是风韵犹存的美丽脸孔已经被戒尺打的肿了起来,嘴唇肿的尤为厉害,肿的又红又高,活像两根腊肠挂在嘴唇。 模样看起来凄惨中还带着几分滑稽,外面的百姓看到后,想笑又不敢笑,纷纷拿手捂着嘴巴。 唯独站在侧厅的秦月夕,因为周围没人,又刚好前面还站着一排差役阻拦了府尹的视线,这才无所顾忌的轻笑出来。 这个邢夫人实在是活该。 教子无方也就罢了,还站着有几个臭钱,又跟万贵妃沾亲带故的,就屡次不把当朝三品的府尹放在眼里,被掌掴十下实在是打的 轻了。 带邢夫人掌掴之刑完毕后,审案才继续,府尹又问了小女娃刚才所言是否属实。 那女孩认真点头,十分虔诚地望着府尹大人道,“奴婢不敢胡言,的确是邢远公子把握从别院里调到京城的绸缎庄里做事的,此事庄子里的仆妇管家,都知道啊,随便叫几个人来一问便知。而且我那天跟着邢远公子一同进伯爵府,这事伯爵府的门房小童也是知道的啊。我扮做伯爵府内小女使,引着那位小姐姐去的梧桐苑。若无此事,若邢公子信守诺言还我奴籍,就是给奴婢一万个胆子,也不得敢以下犯上,诬告自家主子啊!” 听着小女娃的一番解释,府尹大人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此话不假,若这都是你胡乱编造,你身为邢家家仆,诬告自家主子是要乱棍打死的。你刚才说的有理有据,各种细节也不是你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可以编造出的。不过按惯例,还是要传义勤伯爵府门房进来问话。” 说罢又传令下去,让人将义勤伯爵府的下人门房一一带来核对证言。 围栏外,人群里不光是又看热闹的百姓,还有义勤伯爵府派来打听消息的下人。 虽然之前邢家承诺了状告顾梓晨的时候,不会将义勤伯爵府牵扯进来,可伯爵夫人还是怕事有变故,故而派了身边的心腹嬷嬷混到百姓群里一起听审,而伯爵夫人就在顺天府大门外的挺着的马车上坐着。 老嬷嬷刚才听到那个邢远将迷香的事情,推到了伯爵府头上的时候,就想要跑出去禀告伯爵夫人,但好在顾梓晨说还有人证要上来,这才免了心腹嬷嬷的一场奔波。 没成想,听到最后,伯爵府还是被牵扯到这个案子里了,但好在只是提审几个门房下人,也不算大事。 就在差役们前脚走出顺天府大门后,这老嬷嬷腿脚麻利,也跟着小跑到了伯爵府马车前,跟坐在车上的伯爵夫人一通禀报。 伯爵夫人听完老嬷嬷的大概禀告后,气的摇了摇手里的梨形团扇,愠怒道,“早就知道这邢家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把脏水让我们伯爵府身上泼,幸好我今天也跟着来了,你快赶紧让马车小跑着回去,赶在那些差役们进府之前找到门房小童,叮嘱门童要照实说话,见过就说见过,指认的时候不要含糊,绝不能让邢家把脏水泼到咱们头上。” 门外的老嬷嬷连连点头,然后赶紧将此事安排给了车夫。 好在伯爵府雇佣的车夫是个年轻力壮的,一路小跑抄近道,倒也能赶在差役们前头回伯爵府去。 另一头,公堂之上。 邢远看到这个小女娃已经彻底出卖自己,又见府尹大人已经派人去请义勤伯爵府的门房,本就面如土色的脸庞此刻更是褪去了最后一分血色。 如果那天被贯穿脚掌失血过多时的样子一样,脸上血色全无,心神大乱地坐在担架上,紧张地不知所措。 而邢夫人因为遭到了掌掴,嘴唇肿胀不已,生怕被门外的百姓看了笑话,深埋着头,此刻已经彻底蔫了。 只有邢老爷还维持着较为笔挺的跪姿,心思清明地知道,今天这场诉状,怕是要败了! 他知道自己儿子素来是混蛋惯了,一定干得出奸淫.妇女的事情,只是想着儿子受伤实在太重,诉状一把,能多少要来些诊金药费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