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所有人都很配合,签完全部的契约文书也花了半个时辰,尤其是顾父一人签了所有的文书,到最后也是额上见汗,有些许的体力不支。 “顾伯父,等下老宅那边您就不要去了,有顾大哥在您大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秦月夕看他脸色有些不好看,就提议让他回去休息。 “还是自己亲眼看着些,能心安些。”顾父是个闲不住的,如今人人都在为顾家出力,他怎么能有心思闲下来休息。 “爹,那边有我,您还有什么不放心吗。” 顾梓晨一句话就让顾父沉默下来,随即苦笑说:“你办事,我还能有什么不放心。” 秦月夕见他这副样子,知道他是不想别人都有事做的时候自己闲着,便对里正问道:“里正,这附近十里八村的,可有私塾先生授课?” 里正一愣,立刻反应过来摇头道:“以前是有个,但是山里生活清苦,乡亲们又拿不出多少束脩来,他便坚持不了多久离开了。” “内子父亲以前是个落第的秀才,也曾做过一段时间的先生,只是几年前去世了,从此孩子们便没了先生教习,就算家里略有薄财的,也是送 去县城里的书塾了。” 他也是个心思剔透的人,秦月夕的问题一抛出来,他就明白她的意思是什么,回答过问题之后又转头看向顾父。 “顾先生,赵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说不当说。” 顾父也意识到他想要问什么了,微笑着说:“里正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赵某知道顾先生是有学问的人,以前门下都是当今才子,若是让您来教小童启蒙,实在是太过屈才。不过咱们这十里八村的已经久无先生,孩童只能在山里乡间荒度时日,想来就让人心生难过。” “若是先生肯屈尊来担任私塾先生,赵某保证不管是私塾用地,束脩或是其他一应事宜都为您准备妥当,绝不会让您屈尊之后再受委屈。” 里正说着就有些激动起来,他也暗道自己怎么早没有想到这一点,白白就把凭空掉下来的私塾先生遗忘了这么久。 这可是曾经位极人臣的人物啊,那肚子里得有多高深的学问,若是在以往他在京城里风光得意的时候,怕是没有惊世才华的学子都入不了他的眼,登不进他的门。 如果能让这十里八村的孩子都受他启蒙,指点一二 ,哪怕将来考不中秀才什么的,提起这一段经历也足可以炫耀一番了。 顾父手捻胡须微微沉吟,出乎里正意料的是他居然拒绝了。 “这个,并非顾某拿乔,自视清高,而是……” 他苦笑着摇头道:“顾某遭人陷害,虽蒙皇恩免死,但也还算是戴罪之身。多年朝堂生涯也曾树敌无数,只怕我做了这个先生,对孩子非但不是好事,反而会惹祸上身。” 里正一听也是这么回事儿,不由得也有些犹豫起来。 秦月夕忽然想起之前去邻城时遇到的怪事,当时顾梓晨的反应就很奇怪,像是在提防什么,只是他到最后也没说,而她也没问。 她能从他眼中看到一丝渴盼,想必过惯了与那些人精们勾心斗角的日子之后,他也更愿意与天真可爱的孩童们相处吧。 能把一肚子学问传授下去,不至每日浑浑噩噩度日,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吧。 秦月夕并没有想要劝说的意思,她很清楚顾父的顾虑绝不是空穴来风,若是倒是真出了什么事,他怕是一辈子都要自责不已了。 “爹,你若想做,那就去做,一切有我。”顾梓晨忽然说了一句 。 顾父诧异地看向他,眸光交会间已有千言万语的未尽之意。 顾梓晨拍了拍自己的腿,说:“我对月夕有信心,您也应该对我有信心才是。” “好,我儿既然这么说,那我这个做爹的再瞻前顾后,就惹人笑话了。” 顾父朗然一笑,仿佛是心头放下一块大石一般,看着眉间拧出的细纹都平展了许多。 “里正若是不嫌弃的话,那顾某就觍颜接下这私塾先生一职了,只是这村里孩童多少,年纪几何,这些问题都要早早落实,给出一份名单,也好让顾某对如何授课能早做安排。” 他这一应承下来,里正心里也乐开了花。 他家的小孙子原本是在县城里的学堂求学,但那先生的水平如何及得上顾父。 既能让孩子得到极好的启蒙教育,又能守在身边看着安心,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 “顾伯父既然做了决定,接下来可有太多的事情要商量忙碌了,若我说呢,也不急于今日。您让里正去把相关情况查清了再做安排不迟,今日就回去好生歇息一下吧。” 秦月夕再度提议让顾父去休息,虽然他现在看起来面色红润,显 然心情极好,但之前的疲惫也不会因为心情好就立刻恢复过来。 里正也连连点头称是,顾父这才不再坚持,同意回家去稍作休息。 已经签好文书的人各自回家将文书放好,就尽快赶去早就该去的地里干活。秦月夕和顾梓晨也跟里正告辞后就准备各自去忙了。 在他们相携走出里正家大门时,附近几户人家敞开的门都纷纷关上了,偶尔有一两个来不及动作的跟二人视线相接,也是尴尬地笑笑,动作僵硬地缩回头去。 “看来刚才那件事是惹了许多人心生不快了。” 秦月夕笑着摇摇头,她是不怕得罪人的,所以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那又如何,能让顾家看脸色做事的人,可没有几个。” 顾梓晨的话自带一股淡淡的睥睨,虽然他此时是龙困浅滩的落难之人,但依旧傲气不改。 秦月夕知道他有傲气的本钱,尤其是将来他的双腿痊愈能站起来之后,这座小小的村子将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