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幌子后面的秦月夕看到这里,已然明白了——要是自己还不现身,那这个叫卫敬书的小少年就要亲自过来把自己揪出去了。
若真的等卫敬书过来把自己扯出去,那不真的像是个‘窃贼’了?
于是,在卫敬书挪开身下的长条凳,刚要动身走过来的时候,秦月夕也单手挑开挡在面前的葛布幌子,径直朝八仙桌那边走了过去。
灯火辉煌的夜市街上,周围明灯无数。
就连买汤水面的摊位上也在头顶上方挂了一盏明亮的竹篾灯。
在铮亮的灯光下,秦月夕难得在外面穿着一袭天蓝色小袄襕裙的模样,也出现在了无数明灯下。
坐在八仙桌旁,还翘着二郎腿,等着看好戏的顾青青瞬间呆住,然后惊讶地交出了声音:
“嫂子!”
“嫂子?”刚刚起身的卫敬书也是一愣,回头看了顾青青一眼,“你管她叫嫂子?”
询问这句话的功夫,卫敬书不等顾青青回答,自己已经先明白了过来,迅速抬手,朝着出现在幌子前面的袄裙女子,恭敬作揖:“给秦东家请安。在下卫敬书,乃是先前顾青青的在莲池书院的同窗,刚才不知道是秦东家在这里,言语上多有冒犯,望见谅。”
没有喊秦月夕顾少夫人,也
没有跟随顾青青一样喊她嫂子。
而是不卑不亢地选择称呼她为‘东家’,可见是将她当做了一个地道的商贾,而非是普通的弱质女流。
秦月夕秒懂卫敬书言下之意,清丽的面容上绽开一抹微笑,也同样大方的作揖还礼,“你和青青是同窗,又是好友,刚才之事,本就不怪你,是我躲藏在在先,你就不用放在心上了。”
“多谢秦东家,夜深,秦东家也是过来吃宵夜?”卫敬书说话的同时,已经退回到了八仙桌旁,主动将桌沿另一边的长条凳挪开,指着空出来的位置,道,“秦东家,请坐。”
“哎,哎你,你们……”
等秦月夕已经走到八仙桌旁边,呆愣了许久的顾青青这时才反应过来,说话亥时有些结巴,“不是,你们怎么还聊起来了?”
直接就把她给忽略了?
不应该是由她站起来,给卫敬书和嫂子互相做一下介绍吗?
怎么全让卫敬书一个人就把所有的话都说了?
“怎么,不可?”
卫敬书听到顾青青的疑问,头颅微偏,乜了身旁的顾青青一眼。
秦月夕也微笑着看向顾青青:“怎么了,看嫂子过来没跟你说两句话,吃醋啦?”
顾青青小脸一僵,坐在长凳上的身子立即后撤了一
些,嘴硬道:“才不是呢,你们有的聊就先聊呗,我饿了,我吃面!”
说完这句话,顾青青脑袋一扭,又好像想起了什么话题,忙道:“对了嫂子,你怎么来城里了,是不是不放心我,来瞧我的?”
当然不是。
她主要来城里,是为了看病的。
没成想,看了郎中才知道,自己不是病了。而是怀了!
不过碍于卫敬书这个外人在场,秦月夕到底是没有直愣愣地把心思都说出来:“嗯,我不放心你,怕你刚去鱼铺那边,身娇肉贵,不服管教,顺便查查这两个月来的分店账目。”
顾青青立马表‘忠心’道,“哎呀,嫂子,你别不放心我了,我没有忘记你送我去鱼铺之前,我都给你保证过什么。你放心,我一定会在鱼铺里好好干活,绝不让那些伙计看轻我。”
“而且,我的确是该做出点什么,让别人对我改改印象了。不来蔚城做事,我还不知道,城里都快把我传成一个快要吃人的千金大小姐了。尤其是城里的那些高门大户的太太小姐们,都没说我一句好听话。”
说完,她郁闷地拿起竹筒里的快箸,泄气地在桌面戳了戳。
秦月夕这几日都在老宅,没有往城里跑过,自然没听过什么‘风言风语
’,便问:“什么意思,那些人都说了你什么?”
“说她是‘母夜叉’,不似是前丞相家里养出来的正室嫡女,像是抱养来的山野村姑的孩子。”卫敬书先一步开口了,语速平静,不高不低的继续道,“还说她脾气火爆,任性妄为,难以约束,不服管教,甚至有以下犯上,辱骂尊长之事。”
“这些日子,有许多教养的孩子的大人媳妇儿,甚至还会对哭闹不止的小孩说,在哭母夜叉就要来吃人了。”
“这个‘母夜叉’说的就是顾青青。”
卫敬书刚说完这些,顾青青就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小声道,“我没有,我没说的那么不堪,我无非就是有时候脾气急了点,但我没有辱骂尊长。就因为之前在青松寺那件事,现在到处都在乱说!”
秦月夕扬唇哂笑,“你就是该出来磨练一下性子,也多见见外人,那些人都亲眼见过你后,了解你能吃苦,是个能麻利做事的,对你的谣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