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向晚,落日悬在天边将坠未坠,烫金色的霞光铺满了整片田野,翻滚的麦浪波及到了远山尽头。
颜阶开着电动车继续往前走。
路过河塘,姜禾禧眼尖地瞅见了隐匿在麦田里的李有田。
“颜王,将车开到那条岔路上。”
她远远地喊了一声,“有田叔,你在干嘛?”
李有田从杂草丛中走了出来,他拿着一个捞网,网里是两条有气无力的草鱼:
“中午下暴雨,浮了两条鱼上来,现在都还吊着一口气,你要的话,我就用干草给你绑了带回去。”
“有田叔,我怎么能白拿你的东西?”
姜禾禧话是这么说,见李有田捡了干草就去捆鱼,她又改变主意了:“叔,你有小刀吗?”
李有田抖了抖腰上的一大串钥匙道:“有,你要的话,我这就给你取下来。”
姜禾禧下了电动车,从捞网里将两条草鱼空手提了起来:
“这鱼张嘴呼吸了,现在就得杀,不然拿回去成了死鱼,那股腥味怎么除都除不掉。”
“那你赶紧去。”李有田将小刀递到了她手里。
她拿着两条草鱼去到了溪水边,将鱼头对准鹅卵石一顿猛敲,“邦——邦——”几声后,直接将鱼敲晕了过去。
刀锋逆向刮遍了鱼鳞,浸水洗净,横切一刀鱼头,掏出鱼鳃,再在鱼肚上斜下一刀,掏出内脏,抖水洗净,最后再用干草捆扎悬吊,一条鱼就这么杀完了。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边上的颜阶、李有田和跟拍摄像全被她这番杀鱼的动作给惊到了。
【优秀!想想禧妹之前杀鱼都不敢看的样子,再看看她现在熟练的刀法,她的成长太亮眼了。】
【杀过猪牛的禧妹就是不一样,她现在杀鱼,眼都不眨一下!】
【禧妹从客气推脱到顺势应下最后再到下手杀鱼,这丝滑的套路,我怎么觉得这么眼熟?】
姜禾禧提了两条杀好的草鱼上了电动车,“叔,回头蜂蜜酿出来了,我让楚旸给你送两瓶过来。”
李有田挥挥手让她走人,又回到河塘去弄他的鱼去了。
颜阶开着车往回走,半道上遇见放学的小孩,他将车子停在斑马线前,礼让他们过了马路
姜禾禧往外看了一眼,随即招呼了一声:“黑娃,接着!”
过路的小孩里,一皮肤晒得黝黑发亮的男孩子回过头来,稳稳地接住了那包抛到怀里的棒棒糖,笑出了一口白牙:
“谢谢姜姐姐。”
“你跑一趟香樟树,告诉你奶奶,就说我二十分钟过去。”
“好嘞!”黑娃叫上几个小伙伴,抄了近道,一窝蜂地跑了出去。
颜阶知道她社牛,但是不知道她连小孩子都搞得定。
“你随身带了一包糖?”
“还有这个。”
姜禾禧朝前伸手,亮出了一叠大大小小的红包,“我要是连这点人情世故都搞不好,还怎么在村子里混?”
“厉害。”
颜阶骑车从散养鸡场赶到香樟树下时,阿婆阿太们早就摘了一袋袋蔬菜在那里等着她了。
他看着她游刃有余地穿行于阿婆们之间,那双眼睛好比一杆秤,看一眼就估摸出那一袋蔬菜的价钱,然后抽出或大或小或单或双的红包,强硬地塞到了阿婆们的手上。
那推拉的动作一看就很专业。
先是相互礼让地你塞我推,再到强势地塞过去,坚决按住不准推,最后安抚地拍了拍手背,这个红包就算是送出去了。
每个阿婆收到红包后,都对她很满意。
姜禾禧提着一袋袋蔬菜回来,将电动车的踏板塞得满满当当,这时候她才想起了后面的“大部队”。
“阿太,楚旸他们到过这里没有?”
崔阿太慢慢地摇着蒲扇道:“呼啦啦地一阵风过去了。”
香婆婆赶忙补充道:“两辆电动车、一辆自行车都过去了,说是要去石街那边看看,我说你们俩是不是故意落在了后面?”
姜禾禧当场闹了个大红脸。
崔阿太拿蒲扇点了点香婆婆的额头,“你看着没我老,怎么尽说糊涂话?”
香婆婆立马改口道:“我不是瞧着禧妹提了两条草鱼嘛,就想打听一下这是上哪捡来的便宜。”
姜禾禧坐上电动车,匆匆地逃离了香樟树。
那些被刻意掩盖的情愫,犹如破土而出的新苗,顶住了重重压力,还是往外冒了尖。
她看着他身后鼓胀的T恤,感觉被风吹过的地方都热了起来。
俩人抵达石街,看到了放在一起的三辆车。
姜禾禧下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一袋袋青菜挂在了他们车的挂钩上。
就连沈应禹的自行车,她都在左右车把上挂了一条草鱼,以示平衡。
周公麒从半山腰的石头房子里走下来,一边走一边和沈应禹商量:
“苍浪村山好水好,完全可以开发成旅游示范村,尤其是这一带的石头房子,有些脏乱差的地方可以做成绘画创意街,绝对有吸引力。”
沈应禹听到这里,止不住地在心里偷着乐,嘴上却还在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