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鱼要趁早。
这是六个人决定卖空家底后,葛大叔叮嘱他们的原话。
凌晨一点钟,葛大叔就开始在选定的池塘里放水,将近五点半,他就开着村长的三轮车去到了木楼拉人。
一行人全都穿上了下水裤,动作麻利地上了车,而后齐齐地趴在膝盖上打起了瞌睡。
月影稀疏,放眼四周不见一丝天光,前照灯拨开了浓稠的夜色,车子一路颠簸地向着村东口的池塘驶去。
六点将至,一行人被葛大叔叫醒了过来:
“池塘的水深不过腰,这时候下去拉网,不到三小时就可以捞完一池塘的鱼,八点半小贩会骑着摩托车过来收鱼,你们回去还可以睡个回笼觉。”
比起村长的催赶谩骂,葛大叔的好言相劝实在是顺耳多了。
路灯照亮了周边的夜色,一池又一池的河塘连到了无尽的天边。
晨雾弥散后,六个人分开拉网,准备下到水里去捕鱼。
虞向晚担心道,“葛大叔,这池塘里会不会有水蛇?”
“不一定有。”
葛大叔乐呵呵地说:“我这抽水机隆隆隆地响了一整夜,就算有水蛇,它们也被吓跑了,两位大闺女别怕。”
颜阶沿着池塘走了一圈回来,他分工道:
“待会儿捕鱼,从东边下网,一起将网拉到那个电线杆的方向,再合拢收鱼。”
“我和楚旸走左边,沈应禹和谢晚意走右边,一起拽网向前走,禧妹和晚晚跟在后面,慢慢地拉底网。”
大家都对这个分工没有异议。
颜阶和沈应禹率先下水,一左一右地拽起了鱼网向前走,楚旸和谢晚意随后跟上,牵着侧网一路往回收。
姜禾禧紧随其后地下了水,她死命地拽着底网,一脚踩进淤泥里,她的腿脚就拔不出来了,腰身浸没在水里,冰冷的寒意迅速地朝她围拢而上。
她站在黑漆漆的水草边上,望着烟波浩渺的水面,心跳突突地开始慌了。
颜阶回头看了她一眼:“禧妹,跟着往前走,别落下了。”
姜禾禧抓着底网说:“知……知道了。”
“左右两边牵网的,大着步子往前走,过半的时候记得抬高鱼网,别让草鱼从网眼里飞出去了。”
葛大叔沿着池塘往前走,指挥着他们收网道,“禧妹,你落在最后面了,加快点脚步,跟上来就好了。”
姜禾禧拽起底网往前赶,她也想跟上大部队,奈何一脚踩下去,淤泥直接没到了膝盖上,她拔着这“千斤重”的腿脚,无论如何都走不快。
颜阶和楚旸走过了半边池塘,拉高的鱼网里看得见频频撞网的飞鱼。
俩人却在这时停了下来。
颜阶将鱼网拉高,交给楚旸高高地举起,嘱咐他站在这里等着,而后转身往回走,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姜禾禧走了过去。
“把网给我,你一个人能往前走吗?”
“可以。”
姜禾禧将底网交到他手里,双手一使劲,就将左腿从淤泥里拔了出来。
颜阶看着她好比拔萝卜似地连腿带泥地抽出水面,那清澈的双眼里尽显呆萌,他无奈道:
“跟着我的脚印往前走。”
“哦。”
姜禾禧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他的腿脚壮实,脚掌又格外宽厚,她跟着那一个个“脚印”往前走,没有了淤泥的束缚,很快就走到了池塘中间。
楚旸指着拉网里不断窜起来的飞鱼,激动地说:
“姐,好多好多鱼,肯定不止两百斤,我们这次赚大发了。”
姜禾禧满眼希冀地说:“等到收网的时候就知道了。”
她这次学聪明了,一路踩着俩人留下的脚印往前走,有了这条“捷径”,她紧紧地跟上了队伍,没有再被落下去。
天空破晓时,六个人成功收网。
他们浑身泥泞地站在污水里,每个人都在微微地喘着气,而身后的拉网里拢着将近三百来斤的放养鱼。
飞鱼拼命地撞向网眼,激起的水花四处飞溅。
很多上班族匆匆地走在路上,不约而同地点进了直播间,看到的就是这极为罕见的一幕。
【二代们怎么混得一次比一次惨,上次被“战斗鸡”追赶已经够狼狈了,这次捞鱼还弄成了泥人,我差点没将他们认出来!】
【二代们不会天没亮就起来拉网捕鱼了吧,不会干到现在都还饿着肚子吧?】
【楼上的真相了,要知道他们可是顶奢豪门的富二代啊,看到他们灰头土脸的样子,还在赶地铁上班的我,心里一下就平衡了。】
姜禾禧终于可以扔掉底网了。
她精疲力竭地泡在污水里,站得久了,淤泥浸没了大腿,无论她怎么用力,都不能将腿从泥淖里拔出来!
颜阶回头就看到了她的窘况:“怎么,你出不来了?”
“没力气了,”姜禾禧吃力地抽着腿道,“怎么拔都拔不出来。”
颜阶将拉网交到了葛大叔手里,涉水朝她走了过来,此时污水已经没到了她的腹部。
“淤泥没到哪里了?”
“大腿。”
姜禾禧拉着他的手臂,试图借着他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