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方向,但在闪电光照的世界里,他再记不得,也没时间去分辨四方方位,只是凭着对风暴袭来的感触与直觉,向着与之相反的方向驶去,而风暴中最宏伟的海浪将迎面而来,如同分隔大海的水墙。
他开始无声地在心中祈祷,向他所敬畏的所有神明,他并不渴求风暴的安息,因为风暴也是求存的希望所在,他祈祷着能够去穿越风暴,哪怕只是一艘轻小的帆船。
闪电在半空环绕在倒悬的乌云山岳周围,现在的天空也是一片汪洋,雨水连接着天上与地上的水域,闪烁的光辉间有如瀑如潮的阴影在其中翩转飞跃,那个高大的影子最后静静停留在那里,隐如天空的海洋之中了。
达斯特恩不知时间已经过去多久了,他在这样天空与海洋界限模糊的世界里航行,时间的概念也逐渐模糊,也许已经度过了整个下午,或者已经是第二天的夜里?他自己也不知道,当帆船在风与水中掠过时,仿佛航行在以太之海般。
他用尽力气梗着脖子看向天空,末日般的乌云与闪电中隐约如一个披着披风的伟岸身影。
我不渴求更多,如果这场风暴是我应得的,那我的方向是正确的吗?他不知道这是自己内心的呐喊还是真的怒吼出声,他能猜到自己嘴唇在风雨中冻得青紫而僵硬,即使咬着都几乎没有感觉。
没有方向是正确的。
他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仿佛藏在最深海底的低语。
接天的水幕升起,仿佛要横贯天际,一切都仿佛将要淹没,一丝绝望在他的心头浮现。
我没办法去穿越它。精神濒临极限的他只觉得海洋和天空已经连在一起,若是如此的话又何谈穿越它呢?
你付出的还不够。低语徘徊在心中的海下。
我已经献上了一切,你还想要些什么呢?他有种陷入绝望中癫狂的愤怒。
一切吗?你只是勉强站在了考验前。
一切都会被淹没。自暴自弃也开始浮现。
整个世界都正在淹没。低语逐渐远去了。
船头终于驶在了水幕上,这是近乎想要去逆流攀爬垂直的海面,船在暴风中与枯叶一样漂泊无定,拼尽全力也只能让船头正对着仿佛要淹没一切的海潮。
船身被推回去了,在巨浪中高高扬起,而他无能为力,只是在迎接海潮的时候放声咆哮,而滚滚的浪涛与雷鸣淹没了视觉和听觉的一切。
曼涅托驾驭的古墓巨蝎在最后一刻挣开缆绳跃出船头,攀附在船头将全部重量压在另一端,在浪峰从船底的龙骨上拱过掀腾时压住了欠缺的最后一丝重量,没有让轻小的帆船仰头倒在海中,而是近乎俯冲进海面。
半截的船身都淹没了一瞬,达斯特恩感觉到自己沉浸在真实的海洋中,有海潮在放声大笑,而最后船体冲破水面浮出,船体全身上下的缝隙间涌入的海水流淌而出形成层层水帘。
曼涅托驾驭着古墓巨蝎回到甲板,抖落浑身的海水,而他站在船舵前,浸湿的全身忍不住地颤抖,黑暗精灵的骄傲与冰冷抑制了它,使他不会像那些软弱的亲族一样,但他依然有种近乎有种要放声痛哭的冲动。
沉重浓郁的乌云形成天幕般的隧道,而在隧道最远方的海天线那里,有一缕明亮而平静的光。
上天赋与你一种坚忍,当我把热泪向大海挥洒、因心头的怨苦而呻吟的时候,你却向我微笑;为了这我才生出忍耐的力量,准备抵御一切接踵而来的祸患。
渺小的帆船在浓重的乌云与暴雨中向着那里驶去,一个明朗而干净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