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同善便驾车往泾阳城出发。
元偁果然没有前来相送,倒是北言和同善住了差不多一个月,有些依依不舍。
泾阳城来回客栈门前,沈含山穿着一身白衣等在门前。所不同的是,以往的宽袍大袖换成了小袖。
南书燕让同善去开了间房,“这几日你们便住在这里等我回来。若是五日后我还未回,你们便带着太白尊和这封信先回去,我下山了自会来找你们。”
兰若接过信和太白尊,有些担忧道:“姑娘也要小心些。”
“我和沈大夫在一起,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南书燕笑着宽慰她,“同善,你将我们送到灵山脚下去。”
沈含山上了车,兰若又跟着马车跑了几步道:“姑娘早些回来。”
南书燕朝她挥了挥手,放下帘子。
沈含山将一个包袱打横挎在肩上,“灵山上冷,我多带了一件衣服。”
“要吃的干粮我也准备好了。”南书燕指了指面前的青布包袱,“还有一把弩机和沈大夫上次给的药。”
两人心照不宣的一
沈含山笑着道:“自从姑娘去平江后,我一直想着何时有机会到了平江一定要去看看姑娘,没想到能在泾阳遇到,若是早知如此,我便再给你多做一些药防身。”
“沈大夫做的药很好,当日之事,也多亏了你。”南书燕浅笑。
“南掌柜到了县衙,很快便招了失手打死南夫人的事实。”沈含山看南书燕一脸平静,才又道:“李公子因为和南掌柜串通一气想要让南氏冒充姑娘的事,也被罚了二十大板。
端午节前,南掌柜被刺青发配去军营做苦役,李公子也带着她母亲和南氏举家搬离了云县。”
南书燕抬起眼,看向他。
“如今只剩了南家阿婆,成日疯疯癫癫,四处让人帮她找自己的儿子和女儿。”沈含山看面前少女,“但这不怪你,是她们应得的报应。”
“我知道。”南书燕双手交叠在身前,坐姿端庄。
沈含山讪笑,“当初见到你的时候,我便觉得你不应该出自那样一个家里。如今你终于找到自己生身父母,也算得偿所愿了。”
“我阿娘在很久以前便去世了,我爹爹患有肺疾也不久于人世。我的姐姐不知所踪,我的弟弟失落溺亡。”
少女神情安静,如同说着别人的事,“如今爹爹和我的继母都希望我能留在泾阳,不要再回平江了。”
“为什么?”沈含山替她难过。
原本他以为她找到自己亲生父母,从此也能如许多普通女子一般,得到父母宠爱,兄妹爱护。哪里知道,却是如此情景。
“德容公主嫁妆里面有红瓷,而如今世上还没有红瓷。父亲和母亲担心归家做不出红瓷获罪,所以不希望我回去。”她眼神暗了暗。
沈含山复杂的眼神里交织着怜惜,“你父母也是为你好,其实这样才是最理智的做法,你不妨就留在泾阳。”
南书燕浅浅一笑,“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他们,不到最后一刻,我不想离开他们。”
“那你这次来泾阳”
“做红瓷,”南书燕道:“等灵山回来,我便会带着做红瓷的法子回平江。
不管成不成,我都会和爹爹在一起。”
沈含山沉默良久,实在找不出让她不要回平江的理由。
就算是最坏的结果,她已做了决定。
他垂下眼眸。
如果他开口,她是否会为他留在泾阳?
石贻已经将马车停了下来。
南书燕掀开帘子,马车已经停在白须农人家门口。
一道竹篱围着菜地,里面的绿菜长得十分茂盛。听到马车声,老农从屋内出来。
他穿着褐色短衣,背上背着斗笠,腰上吊着两只葫芦,估计是装着水和干粮。
“姑娘好准时。”老农满意的看了南书燕和沈含山一眼,“若是准备好了,我们现在便出发。”
这次上山和元偁带着上山又不同。
和元偁上山那次,最难的便是下山谷。
这次一开始便是陡峭的山路,一直走了大半日,小径已经消失不见,三人在遮天蔽日的林中穿梭。
幸好老农对道路很熟悉,一直跟着他倒也没有迷路。只是越往上,路越难走,树木变得慢慢稀疏,脚下的草木也和山脚大不相同。
风大了起来,不知是不是夜晚来临的缘故,南书燕觉得这里与山脚便是两个季节,一个是夏,一个是初冬。
老农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今日就在这里歇息,不能再走了。”
南书燕看了看周围,嶙峋的乱石在暮色中如同怪兽,而他们正在一处山崖下,正好挡住凛冽的劲风。
沈含山从周围捡拾了些枯枝,拢成一堆生了火。
老农仰头望了望山崖,“翻过这山崖,便到了灵山山顶。山顶终年积雪,寒冰里便冻着冰封白芨。但想要过这山崖可不容易,明日若是天晴或可一试,若是天阴下雨便万万不能去了。”
沈含山已从包袱内翻出一件大氅铺到火堆靠山崖的平地上,“姑娘先去歇息,保存体力明日才能攀崖。”
老农笑着道:“公子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