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起。
南书燕从屋内拿了一条薄毯盖在归以中腿上。
这么些日子以来,她对归以中身体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他畏寒,受凉除了咳嗽,还会腿疼。
归以中温和的看着她,“跟爹爹说说,为什么要将祖母那边丫头仆妇的月银停下。”
从昨日开始,被归吴氏叫过去的几个仆妇已经陆续带着包袱回来,有两三个精通园艺的还自荐去后园管理花草,只希望能够多挣几分月银。
“爹爹既然按月给了祖母体己银子,她便不应该再想着贪几个仆妇的便宜。”南书燕道:“秦妈跟我说,这些仆妇都是归家的老人,自然对家里应该十分熟悉。
新不如旧,如今要想将后园打理出来,最缺的就是人手,与其用那些不知底细的,还不如用这些老人。”
归以中含笑问道:“安安就不怕,这些人在二房呆久了,心已经不在这里。”
“不怕。”女子一脸坦然,“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当初她们之所以去二房,那是因为祖母的意思,而并非她们自己愿意。如今愿意回来,可看得出她们的心仍是在家里。”
“安安这样做,怕不仅仅只是觉得老人好用吧?“归以中笑着道:“爹爹猜你这样做定然还有其他意思。”
南书燕赫然道:“她们都是家里的老人,定然多多少少和家里其他人有些牵扯,我若是做的太绝,家里的人定然寒心。但若是放任她们在二房,家里的大事小情便都在祖母的眼皮底下了。”
归以中点了点头,“不错,懂得以利诱之,以情动之。只是,你祖母大概会生气,安安怕吗?”
“不怕。”南书燕唇角微扬,“我是在打理自己的家事,祖母没有理由干涉,最多将我叫过去发一顿脾气罢了。”
掌灯十分。
夏荷伺候归吴氏洗漱完,看她神情愉悦,才大着胆子道:“老夫人,奴婢明日便家去了,这里的一干事宜已经交代给了凤姑姑打理。”
“家去?你父母给你找好婆家了吗?什么时候回来。”归吴氏对着镜子将耳环摘下来放在匣子里,随口问道。
“奴婢不回来了。”夏荷将匣子接过来放好,又拿了一盒香膏递过来。
“不回来了?什么意思。”归吴氏转过身子,望着夏荷。
这丫头是家生子,年纪大了父母帮着相看婆家也是有的事,就算今后成了亲也是可以到主子身边伺候的,这不回来了是什么意思,难道有人为她赎了身契。
夏荷低头道:“奴婢想回去伺候二姑娘,今后便不回老夫人这里了。”
归吴氏将手中的香膏往桌上一扔,垮着脸道:“什么意思?”
“从这月开始,没有回去的便不再发放月银了。”夏荷讷讷道:“今日秋菊和冬梅已经回去,我担心凤姑姑有些事情不清楚,便将一应事务交代清楚,明日一大早回去。”
归吴氏气得心口疼。
这夏荷是她亲自看好叫过来的,这几年来她的饮食起居一干事物也是她打理着,现在说走就走,真是拿她当什么了。
她气得用手指着门口道:“你也不要说这些废话,你去将二夫人叫过来,让她给我说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夏荷看她气得不轻,也不敢吱声,赶紧出门去叫陈氏。
归吴氏捂着胸口,强压下往上冒的怒气。
陈氏是吃干饭的吗?这么大的事也不提前知会她一声,就由着那些无法无天的丫头仆妇自作主张。若不是夏荷,她到现在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陈氏已经睡下了,听到夏荷说归吴氏叫她,也是叫苦不迭。
正午过后,那边过来的十多个丫鬟仆妇几乎全都提着包袱走人,拦也拦不住,说是不过去那边便不发月银了。
也不知这是谁兴的规矩,这么些年这些丫头仆妇都好好干着,怎么突然便要停发月银了。
她随手披上一件单衣,踩着鞋往归吴氏院中来。
刚进门,归吴氏便狠狠横了她一眼,“你这做主母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家里的丫头仆妇跑了一半,你居然不声不响,你是死人吗?”
陈氏挨了骂,也很委屈。
这些丫头仆妇虽然住在家里听这边差遣,但毕竟身契又不在她手中,平日也是拿着大房的月银,她倒是想拦着,但也要拦得住啊。
陈氏苦着脸道:“母亲,那些丫头仆妇的身契都不在我们手中,平日也是大伯付着月银,她们去大伯那边我如何拦得?”
归吴氏看她的样子,气便不打一处来,“你拦不住你不会吱声。就算是太元付着她们的月银,难道这个家不姓归,你就由着她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陈氏被训斥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
她沉吟了一阵,看向夏荷道:“你什么时候听说那边不付你们月银的?知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夏荷道:“说是二姑娘要修建后园缺少人手,以后的月银按劳取酬,不在家里的便不再从账上支付月银。”
“好一个按劳取酬。”归吴氏冷哼道:“在这里的便没有劳了?果然是云县那样穷乡僻壤过来的,如此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陈氏和夏荷大气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