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不知这坏小子又准备卖什么药,此时敞厅正对着大门的方向传来一阵欢呼,显然是丁春喜已被绞杀。
微怔时外面又是杂乱的枪响,是那些被拿了的兵痞也被枪毙。
姜诚二话不说拿起电话就打到了总参部:“我找杨总参谋长?什么……他开会啊?对,对对急事,肯定是十万火急。”
对面接电话的人,姜诚听着陌生——但毕竟是吉林督军的电话,甭管是哪个参谋也不敢怠慢的。
拿着听筒等了差不多十分钟,杨宇霆沉稳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但姜诚依旧听出他的口气带着几分如释重负和担忧:“谢天谢地,你总算是没事啊飞澜!”
说完这话,又是确认过张作相的安危,杨宇霆继续往下说道:“帅爷一听辅帅跟你们父子出了事,急得好几宿都没睡了——”
“听说回吉林府的路上,你们又遇上偷袭了?”
要不是我知道这事对你没好处,我都要怀疑你杨宇霆也参与进来了啊!
姜诚无声地笑了笑,却打算应他的客套话:“我说总参谋长,您这消息可太灵通了啊!”
“比我吉林弟兄们的反应都快多了……啧啧,真不愧是小诸葛。”
杨宇霆脸一沉:“姜飞澜,你打了电话来,不会是打算讽我这几句的吧?有事说事,我跟帅爷还正开会。”
“嬉皮笑脸的,都是封疆大吏的人了,可有点正经?”
姜诚深吸了口气:“这话说的,我现在不就是在说最正经的事吗?邻葛,这参会人员里面,可有张景惠?”
杨宇霆瞬间不说话了。
“你——都知道了?”
足足三分钟后,他才慢悠悠地回应;
只是这一次,音调是彻底紧绷起来了。
“连着两次,如果我再傻乎乎的不过问不作为,我堂堂吉林督军,岂不成了缩头乌龟,被人给向这儿了?”
姜诚笑声慵懒,“行了,再也不跟您绕来绕去来的……咱帅爷是个什么意思?”
“这要是给不出個说法,我姜飞澜可真打算回家种红薯去了啊。”
杨宇霆咬牙切齿:“你小子才提拔起来几天啊,就拿这话挟上咱爷了?”
“你知道不知道现在的东北王,究竟是哪个?”
话都这么不客气了,姜诚当然没有什么表情管理的心思,立马冷笑道:“邻葛,你说这话不是架我姜飞澜么?如果我不知谁是现在的东北王,多半也就不来这电话了。”
“正因为我太清楚东北是谁当家做主,才得问问爷是个什么意思——如果他张景惠的意思,就是帅爷的意思,这吉林督军,我还有继续当下去的必要?还不如跟着老爹一道,回山西老家得了。”
“咱向来是痛快人,也知道这功高盖主……来这电话,就是得听听咱帅爷的意思!”
站在他身后的姜兰轩和王俊山,脸同时白了。
他们都清楚张景惠和帅爷的关系,这话该着是问,可是,又怎能问的出口呢?
杨宇霆也是哑然,一点答不了他。
在得知姜诚父子和张作相又一次遭遇暗杀,大帅爆发了。
气愤到掀了桌子,把在奉天所有的军方首脑全部叫来开会。
除了发了一通冲天的脾气,拍着桌子让所有部下“把心放正了”“别学直军皖军那内斗的一套”“他张雨亭不喜欢这个”等等。
然后,他偏偏留下了张景惠。
此时会议室里悄无声息,但杨宇霆退出门前,他分明感觉到,大帅的胶着。
手心手背都是肉……姜家确实是他的得力干将,但精明的老狐狸,也很清楚奉军的立足之本。
他老张有今天,没他这些哥们弟兄,他甚至都没办法在奉天立足。
已经清算了冯德麟汤玉麟,如果再把张景惠拉下马,他岂不是得担上残害忠良和功臣的名声?
其他的弟兄怎么想?
奉军目前的立足根本是他的“嫡系”,真动摇这个根基,他这个东北王还坐得稳?
可对张景惠不处置,再往后这样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
杨宇霆瞳仁一点点收紧:得知姜家父子被谋害后,他便与东家说了。
目前姜家虽然羽翼渐丰,可毕竟并无反对大帅和自立之心——
但要是这样的事再来几次,姜景炎姜飞澜这对父子,整不好会被逼出了反心!
“我说总参谋长,您在想什么呢?”
给了他足足三分钟的思考时间,姜诚冷意笑了几声,“咱有话直说不成吗?”
“飞澜,话说到这里也足够了……你也得理解理解帅爷,事情还是有点难办的。”
听着杨宇霆的回答,姜诚口气骤然生硬:“我明白。其实姜家有今日,都是托帅爷的恩德——”
“烦您跟帅爷讲一句,他的臭小子面对外敌,一样很难!如果扛枪守卫疆土,为他老人家南征北战时,还得挨着自个儿人捅刀子,那就真是流血又流泪了。”
“请帅爷,切莫寒了前线征战将士的心!”
说完,他猛地把听筒压到了话机上。
回身抬眼看着父亲和王俊山越显欣赏甚至是有些敬意的眼神,姜诚淡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