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正楠却被他的话搞糊涂了:“爷,您这是啥意思?就算跟英国人买的,他们再出给咱肯定会加价啊,里外里还是赚的啊!”
姜诚没说话,端坐在这位最高长官办公桌帮着他处理文件的张廷兰却噗地笑了:“飞澜你看,这就是小人跟君子的区别——”
“咱这探到了这事,觉得是坑鬼子的好机会;孙参谋还是想着鬼子能赚咱的钱啊!”
姜诚回身跟他打趣:“可去你的吧,法子还是二公子想的,就凭咱俩哪儿有这脑袋瓜?”
你来我往几句话把燕大的高材生彻底搞懵了,姜诚却突然说道:“咱不买他的药不就完事了吗?让他烂手里,不得亏个死啊?”
啊?
孙正楠一想也是,可要说这特效药,咋能没人买——穷人买不起只能靠隔离区那边集中收治;可长春也有不少有钱人,总归是能卖出去的。
小鬼子还是能捞到钱!
“四平的那批药,已经全部到位了吧?”
姜诚露出一副得意的笑容,“走,咱都去隔离区,姜爷我这次亲自要敦促所谓的临床试验!”
…………
二十分钟后,这三个吉林省的高官同时驾临设在宽城子车站,日属地对面的第二隔离区。
不用说,姜诚做这样的安排,就是展现给对面的小日本看的。
其实在民国,华夏大地上曾爆发过多次大灾大疫——跟21世纪的行政官员完全不同,这年代倒是听说过开個善堂,弄个粥厂啥的,
但形似他们姜大督军这样大规模的收治病人,设立食宿医疗全免的隔离区,这位年轻的高层还是第一个。
他的车队刚在隔离区这边停下,宽城子那边轮岗执勤的日军就纷纷戒备起来。
看这边守门士兵们齐齐整整列队敬礼的姿态,就知道这车队里来什么大人物了。
“喂,你!赶快去通知铃木长官!”
因为跟日属地相隔并不是很远,刚下车的姜诚,余光就注意到了对面的日本兵一惊一乍……还有人调转矮屁股,迈开小短腿哼哧哼哧就往远处去了。
“是看着你这位大督军驾临,去上报他们长官了吧?”
张廷兰眼眸微冷,唇角勾勒出几丝哂笑。
“我管我自己的老百姓,还得操心这群鬼子咋想的,我累不累?”
姜诚对着远处咋咋呼呼,已经在戒备的鬼子翻了个白眼;
随后他理了理军服外套照直在护卫们的簇拥下,走进这军事警戒区一般的隔离区域。
因为在这里设立隔离区,就是给鬼子看的……姜诚有意安排病人优先往这儿送;再者帐篷等各种用具,乃至安排的医生什么的都是最好的。
听说他们督军要来,负责这边安保工作的张福山早早叫人把隔离区大概清理了一遍;
但是即便如此,姜诚还是闻到了一股浓重的消毒水气味,其中混杂着各种人体排泄物的臭味。
张廷慧制定了严格的隔离区卫生管理事项,防疫部队按照规定执行:每天早晚两次消毒,食物统一分配,公共厕所深挖并且分层撒入石灰等等……
整整齐齐的军用帐篷内住满了病患,经过得当的医疗处置,一部分抵抗力稍微好些的,已经稍稍恢复了些体力;
这些平头老百姓都没见过姜诚,可瞅着数名全副武装的护卫簇拥这个俊逸的年轻人,想来必是城里的大官。
听闻这就是吉林的督军大人,个别有点力气的甚至跳下床来,差点要给这位青天大老爷磕头致谢。
转瞬帐篷内成了一片歌功颂德,姜诚会心笑着示意大家安静:“姜某身为一方太守,理应与诸位站在一起,共同对抗这类重大疫情。”
“大家好好治病就是,灾疫期间,大家吃的喝的还有用药都由吉林财政负责——”
“呵呵,大家也不必担心康复以后做不了工,姜某在城内开设多家工坊,可以安排大家赚钱养家。”
他这话说完,在场的老百姓大多都很是感激,但也有人急着说道:“姜爷,也不是小的多事……家里有几亩田还要耕种,”
“这要是过了时令,一年的收成可就全白瞎了!小的还有租子要交……”
那人说着说着,竟是从临时床位滚下来,对着姜诚一直连连叩首,就快要哭出声来了。
大男人能如此,显然是真伤心了,在他身旁负责照料的女儿见状,赶忙上前搀扶他:“爹,这是干啥呀!姜爷不说了吗,先给你治病的吗?”
“治好了咱再想办法不成?”
这中年男人姜诚瞅着面生,可偏头却发现这两股粗粗麻花辫的少女却登时想起:
发现疫情他赶往公署大厅的时候,这妮子的老爹晕倒在路边,是他让徐福善安排他父女的。
俩人应该是最先进入隔离区的那批人,尽管现在身体有了明显的好转;
但隔离区这边等药期间,一直用的都是张廷慧提出的“补液”等西方疗法:大量盐糖水喝进去,把伤寒病菌排掉自己扛过来。
但这样的治病方式,靠的完全是病人自己的抵抗力——民国年前的普通百姓饮食低劣,跟现代蛋白质脂肪等营养全面的现代人绝不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