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说事,你这个纨绔少爷找我还能有个啥事?
心里多少有点不屑,但姜诚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作出副正经模样,抬起一手引领着他要落座;
可张学成却斜睨着于凤至,姜诚转瞬会了意一笑道:“你有事便说呗,大姐也不是外人!”
可这大少奶奶何等识趣,摆手一笑道:“我这跟商会那边还约了事,你俩先谈你俩的。”
她这避嫌的灵透属实叫人舒服,武东云也在张学成的示意下,陪着自家嫂嫂出了门。
“我说学成老哥,你这闹腾得还煞有介事的,把小弟我委实惊动了啊。”
姜诚扯着他在会客的圆桌落座,抬手给他斟满了一杯热茶,“得了,现在人都走光了,能聊咱的事了吧?”
他心里压根就没把张学成要说什么放在心上,可后者表情马上绷起了:“飞澜,咱是弟兄不?”
端起茶盏怔住,姜诚却又缓缓放下了。
这纨绔脸上,出现了前所未见过的肃穆严肃。
低眉打量了对方一番,姜诚也收起了笑容:“那是自然……咱小时候一块读学堂,谁敢算计彼此,不都是互相袒护着出头吗?”
“认你做老哥,那就是一辈子的兄弟啊!”
张学成屏息,很快低眉喟叹着:“兄弟,我张学成委实不想蒙你——到你这吉林来,是我叔让我来的!”
“大约是怕你姜家势力越大……而且有人跟我叔告了一状,说是你跟洋人走得很近,弄了不少好枪好炮好装备,总参部不少人议论你姜家有自立之心。”
“还有,吴二爷之前对你不满,说是手底下的军官让你撬走了不少;这话一出五爷也是上了你一状,讲锦州附近也有不少人打算跟你姜督军混——”
“我说飞澜,不是哥哥我讲你,咋上头的人,有一個算一个都让你得罪光了啊?”
这是我得罪的?
姜诚属实有点想笑。
老祖宗的话还是真他娘的有点道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吉林才刚刚起步,就惹出来这么多非议。
还好孙烈臣南下揍老段去了,否则就从前蔡家那事,这位六哥多半也会参上自己一本。
“嗐,我还以为你讲啥有的没的呢——”
姜诚心底虽在一阵狂跳,可他神情语气还是保持着一省最高行政官的沉寂淡漠,“姜家是啥人,爷心里可有个数吧?”
“否则他能把热河、吉林接连给我们父子?爷要真不放心,吉林的任命书,也就不会下了……方才你也听着那话了吧?”
张学成不置可否,可他神情还是呈现几分为难:“老弟,我叔要真这么放心,还派我盯着做啥?”
让张廷雪联姻,派张家两兄弟——现在又安插张学成到吉林来。
全讲武堂都知道你跟我的关系,况且真要做什么,精明至极的廷兰廷枢还指不上多大用,你一个纨绔能干啥?
不是姜诚“情敌”,他认为大帅的接连动作,不过就是给自己“提个醒”罢了。
姜家的势力早已今非昔比,但就目前来看,他远远不足以撬动整个东北局势的。
况且皇姑屯那声爆炸前,张大帅是何等枭雄,发展东北,在北洋政局和小鬼子之间长袖善舞,都是一等一的人物。
“老哥,既然你也认我这个兄弟,我也不妨有几句掏心窝子的话说。”
姜诚平静地掏出两根纸烟,就嘴点上反手递给他一根,慢悠悠地抽着说道,“所谓大丈夫,自当顶天立地做一番事业,”
“帅爷与我有知遇之恩,这绝不是恭维话……我,乃至姜家有今日,若无他老人家的提携,我与父亲再有能力,当初在冯德麟手下也不过个骑兵营长。”
“你也不必生什么芥蒂之心——便踏踏实实在吉林就是!”
“你看这前线打仗,我这公署大厅门可罗雀的,还正愁没人来帮莪咧!也不必跟冯兄似得历练了,往后你就在老孙的参谋部吧……”
“哈哈,咱这儿也跟帅爷一样,干得好,除了老婆——我啥都能给!”
张学成凝重的脸还是稍稍开了些颜,可他还是不放心道:“你跟洋人有来往,是买啥战车了啊?”
姜诚摆手一笑道:“啥战车不战车的,人家叫什么坦克——就是纯铁皮的大家伙,能打炮还能架机枪的玩意儿;一共就两辆,等开回长春来我给你看。”
“哎对了,这事儿你该问大姐啊,我家三姐夫和洋人谈生意,你家嫂嫂哪次不去啊?你不放心我……还不放心你家嫂子啊?”
张学成被他话挤兑得一呆,倒也点头嚅嚅着:“这倒是——哎不过说起我嫂子,你知道不知道佳木斯那边的事啊?”
“说是有什么赵金山,打着什么只抢财主分田地的名头,据说拉起个上万人的队伍……他跟郭鬼子带着卫队旅正准备北上剿匪呢。”
切,你叔刚还跟我提——这哪儿是什么剿匪不剿匪的啊,纯纯找我打秋风来的。
“那等他来不更好吗,咱弟兄可多久没好好聚聚了?到时候可得多整几杯,得了得了老哥你没啥事吧?跟兄弟我见洋人去吧!”
说着带着他往三楼翻新出来的会客厅去,英法两国的商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