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门,姜诚把军帽拿下来反手交给在韩明,回身对门口站得笔直的徐福善吼了句让他上好茶啥的。
张学成一听不干了,反客为主地嚷嚷多久没见了,咱该整点好酒好烟。
旧时代的军阀们向来以抽大烟为尚,但姜诚从当团长伊始,就有一项“禁烟”的军令;
姜诚登时紧蹙双眉,回身一瞧这小子比他这个代理督军派头还大,竟是外套一脱,四仰八叉在书架对个儿的皮沙发上。
先是双手伸长慵懒地来了個大腰,张学成直接躺成个“大”字,斜睨着姜诚一阵发笑:“我说飞澜,要说咱这一片弟兄成大气候,也就是你啊!”
“瞅瞅你这公署的阔气,可比我叔还越过一头了……啧啧,”
但他话没说完,还没落座的于凤至为难地拉了拉身上的勾线披肩,上前用小跟鞋以最小的动作幅度踢了他两下:“铸卿,你这成何体统呢?赶紧坐好。”
姜诚却摆手一笑:“大姐您快别说他了,都自己人。”
说着却回身上前在自己办公桌后落座,却先拿起了电话,直接让接线员连上了大帅,先是把吉黑两省的战局一一上报,又把吉林的一些情况汇报:
“帅爷,您也别怪小子这嘴巴长啊!先前飞澜打鲍家,那是真玩命啊……可这吴二爷不帮着就算了,还把吉林府一线全占下了,”
但他这话没说完,那边大帅却不快打断了他:“你小子也别给你二大爷贴这狗屁膏药了,谁还不知道你小子啥意思?”
“你也细细盘算盘算,要没吴二爷给你镇场子,在29师出兵黑省的时候,整个吉林能这么安静的吗?那小鬼子还有土匪的,能不给你找点麻烦?”
“可给我打住了吧,爷心里亲疏远近都有数。”
切,你这究竟是谁给谁贴狗皮膏药呢啊?
他还给我镇场子,他没趁着我出兵的时候来抢我地盘,还不是因为我老爹是热河一把手?
至于土匪也不傻,这时候是抄后路吗,真来打了那不是白送?小日本子都没出兵。
姜诚背对过于凤至等人,还是多少有些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还是您老人家圣明,飞澜这眼皮子窄了!”
对面立马来了句“他妈了个巴子”,转瞬又道:“现在你那两路大军,都已兵临齐齐哈尔了吧……眼瞅着许兰洲顶不住要投降,你这臭小子又给爷立了一大功,嘿嘿,想要点啥赏赐啊?”
偏偏是他提出“给赏赐”,姜诚很清楚反而不能直截了当的要东西。
这老狐狸一手文房四宝送日本人都是“手黑”,对着他岂能居功?
当下眼珠转转,姜诚叹息道:“唉!还要个啥?飞澜与汉卿可是同年……放眼整个奉军,除了小子哪个还得过帅爷您如此之多的恩义礼遇?”
“爷,先前小子读讲武堂那会儿,还真是想建功立业,做一番大事给您,给辅帅他们好好看看——可我那可怜的小娟却为此而死,她的两个哥哥也先后叛我,唉!”
“有时想想这一将功成万骨枯,也实在没劲得紧!”
听到他这番话,张大帅明显一怔,又叹了口气道:“你这小子,可说到我心里难受的地方了——想想我那四哥,再看看我那三哥,”
“当年八角台结义,如今……咳咳,不提这些了!”
话说到这儿张大帅旋即严肃道:“臭小子,我已让邻葛以总参部的名义下令,正式任命你为吉林督军——”
“吴俊升北上协助你两路大军攻打黑省,待齐齐哈尔攻克那日,你与他好好交接一番……对了,还没告诉你,小日本子也下令从珲春撤军了,你小子往后也拿捏着点度,别再没完没了的去惹着小日本子了!”
任命自己和吴俊升的命令并不意外,可他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爽胜利果实明明是自己播种耕耘,到桃子快熟了却让让他吴俊升伸手——
可见,这老家伙心里……已对姜家生了忌惮。
难不成,这张学成是大帅派来安插自己身边的?
姜诚握着听筒微微偏转过身,此时的他已收起了那副纨绔形象,投射过来的眼光竟有几分不安和惊惧的成分,像是很怕帅爷会顺着电话过来收拾他。
“喂,臭小子,爷跟你说话说半天啦,咋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大帅骤然提高了几分的大嗓门打断了他的思绪,姜诚赶紧回应:“是下头人给来了封电报……爷,您说,”
对面不满地重复道:“他妈的,跟帅爷我说话还分神啊?爷是讲,等着齐齐哈尔拿下,汉卿跟着那个郭茂宸带着卫队旅北上佳木斯剿匪——你小子,是不是该给出点血啊?”
好家伙,那你儿子是来剿匪的还是打秋风?
姜诚眼睛一眨马上又开始叫穷,可他余光不免扫到了于凤至,生生把后半句话咽下去了:人家儿媳妇就在,我还哭个屁的穷——
再说了,前线的坦克迫击炮啥都亮了,不给大帅出点血,人家能放心你在后方发展吗?
立马强做出副立正敬礼姿态,就差把靴子磕响了:“要多少给多少,咱可是汉卿的好兄弟啊,必定鼎力支持!”
对面一听果然哈哈大笑,又骂了句“他妈了个巴子”,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