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诚颔首。
他很清楚老爹的意思——宽城子之所以能打的如此顺利,跟小日本从旁“协助”有着莫大关系。
现在吉林全线溃散,高士傧孟恩远先后兵败;卢永祥身死余部四散溃逃……
整个吉林新旧政权交替未稳之时,鬼子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从这片广袤的大地争取权益。
“飞澜,帅爷给批下来50万款子用作军费……热河这边局势已然稳定,”
与姜诚分析过东北局势,这当爹的转而又道,“为父的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听雪儿说,你这近来在京城天津联系了不少洋人采买军品。”
“我看这款子便先划给你用,也算为父的给你吉林攒些家底。”
50万?
以现在的购买力,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宽城子需要恢复秩序;
而恢复社会稳定要吃要喝要维护费用,少不得用钱——而这50万刚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况且这次攻打吉林消耗不小,老爹这钱给的实在是太及时了!
“爹,我……”
姜诚打心眼里感激老爹的支持,又说道,“您放心,一旦岳父接下吉林,必有我来从旁辅助——这钱,我一定还!”
姜兰轩听罢哈哈笑了几声:“傻小子,跟你爹还客气上了?还还还,还个屁!”
“咱姜家的,哪样将来还不都是你跟承业的?”
“对了,雪儿有了身孕,可得仔细着好生养着……没事就别让她乱跑操心了。”
“对了,娶雪儿之前,你不是喊你老叔上安国办了一批药么?我叫他上京城同仁堂订了些安胎药,隔天到了叫雪儿一定吃上啊。”
姜诚连连谢过,又聊了几句家常话便把电话挂上了。
吴俊升的联电也到了……他的部下们正陆陆续续进驻吉林府维持治安;
大帅的命令很清楚,让吴俊升继续留驻吉林府,并就地休整部队。
姜诚清楚大帅的意图:鲍家用不得了……他打算让吴大舌头北上接替自己的儿女亲家,做黑省督军!
政治风暴眼中便是如此风云突变;昨日他簪花将军们孟恩远还是高高在上的一省督军……
短短几日大厦已倾,整個吉林便已改换门庭。
官越做越大,地盘和手下也越来越多;姜诚也很清楚,也已跨入奉军权力的中心。
未来,且要再三小心谨慎,再不可像从前那般一腔热血上头就冲动行事。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就在姜诚思虑吉林未来的时刻,当年对着张汉卿和姜诚说出这话,并且行事一直奉为座右铭的老狐狸张大帅,刚结束了会议。
吉林之战全面胜利,他张大帅正式成为名义乃至实质上的“东北王”,心情有多好自不必提了。
自大会议室出门,他一边在赵喜顺的陪同下回自己独立办公室,一边对身侧紧随的张作相哈哈大笑:
“他妈了个巴子的!你这个女婿,可真真儿是个好小子!”
“这算他跟着二哥第三次上阵了吧?还真把吉林全境拿下了啊哈哈哈哈……”
听他极为畅快愉悦的笑声,张作相欠身作出谦虚状:“雨帅过奖了!呵呵呵,我这也是白捡个女婿——小子还是您一手栽培起来的。”
“还是您的教导有方,您教导有方!”
张大帅笑声更是高了几分,甚至还回头连连拍了张作相几下:“他妈了个巴子的,都是学会读书人那一套的酸屁了!”
“不过这话我还真是爱听啊——”
大帅说这话时,赵喜顺先是小跑上前,为两人打开办公室的房门,老哥俩笑嘻嘻地进门,
张作相眼瞅他径直倒在竹摇椅上,才又说道:“雨帅,直皖两家现在争权夺利,在京城已是掐起来了——”
“曹三儿和冯华符都先后邀您入京,这事儿……”
躺在竹椅假寐的大帅轻轻哼了一声,旋即抬起一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两个老家伙,是想让我调停么?”
“说白了,是想让咱奉军站队!”
张作相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道:“您拔了吉林,关内不管是哪方势力,都默许了咱奉军对于东三省的管辖;”
“飞澜上报过,所冯华符已打算联电奉天,打算保孟恩远一命!”
这事大帅比姜诚还早知道……所以他的臭小子上报之时,老狐狸并没有过多意外。
“到底,是吃了没有斩草除根的亏啊!”
大帅闭合双眼,面容显得异常安逸平静,“吉军被二哥和臭小子打得稀烂……就算一路逃回关内,未来也只能依附于人。”
但那口气却骤冷,“可留着他,迟早是个祸根!”
因为他这话,张作相面容一凛,轻咬着后牙道:“可这京城一旦真的下令保这簪花老头……雨帅,我们还真不好下手!”
“包括飞澜明人押解至奉天的高士傧——咱现在,也得好吃好喝地供着养着,且不敢让他出什么意外啊!”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大帅忽然把面孔朝他一转,可那眼睛却没睁开,语气慵懒:“就是这么个话说的……”
“古话不都说了,杀降不祥——咱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