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义平这话一出,顿时引起了在场所有日本军官的一致认同。
情绪很快变得亢奋且义愤起来,这些军官无一不是对“卑劣的下等支娜人”,说出了大量带有赌咒成分的话语。
源义平低眉一笑,摇晃着手上那杯颜色胜血的红酒。
他的目光,正好与对面的大川正雄相对:
看对方脸上充斥着浑浊的笑容,源义平很清楚,这位所属军部势力的领事先生,一直热衷于“干掉”或“推翻”奉天的张雨亭。
曾与川岛速浪策划刺杀,后又与巴布扎布等人一直协同搞破坏……现在眼睛又盯上了冯德麟。
可这姓冯的斤两在几番交流后,大川已是摸得一清二楚。
别看他手底下兵不少,装备也丰沛,但真正打起来连个大平庄的野小子姜诚都不如!
冯德麟,现在已从他们合作的“首要目标”,一路跌到了“弃子”;
大川正雄正与他们这些军官商议,如何把郑家屯占为己有,没想到就有这么好用的借口送上门来了!
“这些可恶的奉军,不仅没有好好维持秩序便罢,居然还殴打我大日本帝国的侨民。”
在军官们越骂越大声的时候,大川正雄阴着脸突然说道,“作为帝国的武士,在国民生命和安全受到威胁时,怎能不出手反击?”
“如果我们这次让这些可恶的支娜人得逞,大日本帝国和天皇陛下的颜面便将扫地!”
待他的话说完,源义平猛地将手上的红酒杯摔在了地上!
一声响亮的玻璃碎裂的砸响,所有军官齐齐将目光转了过去。
源义平蹭地从沙发站起,对着大川正雄敬礼:“领事先生说的话,在我们这些帝国军人听来,简直如同京都的惊雷!”
“天皇陛下和帝国的荣耀,应该由军人守护!”
眼看这些大大小小的军官,情绪一个個都被煽动起来时,松下秀树也是敬礼表示道:“面对支娜人的如此挑衅,松下秀树代表整个护路军,愿意应战!”
真是该好好谢谢你们了啊,居然真的在帝国需要进攻借口的时候,就真的给了我们一个。
不中用的老东西,现在……就把郑家屯让出来吧。
…………
“都说了早点回去早点回去,你们几个是越催越不走,硬生生白耗到这会儿。”
酒过几巡后,姜诚来了些困意,歪在雅间的榻上便沉沉睡了。
谁知一觉就过了头,再睁眼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我说你嚷嚷个啥?冯兄给咱接风也是好意,你咋就不领情呢?”
蔡远明一直对他使眼色,可姜诚还是拧眉打断他道:“这是领不领情的事吗?之前郭教官早就三令五申,学兵们要严守纪律。”
一面说,一面引领他们几人快步下楼出门往街上跑。
此时热闹喧嚣的鱼市街早就夜深人静,一水儿两溜路灯毕竟不比现代能把街道照的通明。
一眼望过去宽敞的街道明暗交错,竟是添了几分寂寥和诡谲的气氛。
张汉卿跟在他身后也是摆手:“行了行了,就是贪喝了几杯,真要是追究下来,我与茂宸讲就是了。”
吴泰勋直树大拇指:“听听人家汉卿这敞亮!不过这时候还真不早了,真有汉卿帮咱说情,也别太嚣张了。”
“天知道那个郭鬼子是不是会犯浑,万一给咱抓个典型……”
几个年轻人敞着军服跑得气喘吁吁,姜诚突然发现队伍里少了贼老二:“妈的,远明呢,咋一回头人没了?”
停住步子大眼瞪小眼,眼见的杨玉成指着一条小巷入口:“你看那不就是?哎,好像在解手。”
喝多了酒自然要放水,这年头也没个公厕啥的,老爷们还不是路边墙角解决?
松了口气的姜诚正苦笑摇头,蔡远明却做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对他们竖指嘘声:“嘘,过来过来!”
更是莫名其妙,不过见他如此模样还是一个接一个小跑过去。
还没来得及发问,这贼老二大惊小怪地把他们扯进巷子:“嘘,藏好别说话!”
这副一惊一乍的样子引起了姜诚的警觉,立时将后腰的勃朗宁拽了出来——
紧接着,他们意识到蔡远明急着喊他们隐蔽的原因。
又是鬼子!
再准确点说,是一群荷枪实弹整装进发向北营房的鬼子!
人数足足有七八十人,显然是一支形成了战斗序列的小队。
“他们,冲着北营房去的?”
冯庸倒抽了一口凉气,环顾他这些被眼前景象惊醒了酒劲的弟兄,“深更半夜的,鬼子要干嘛?”
干嘛,这还用问?
带着满编满配的武器,总不能说鬼子跟你家丁团长提亲去的吧!
姜诚看了看张汉卿,又与海平川交换过目光,低声对冯庸道:“赶紧上你家报信去吧,我看要出大事了!”
听他如此说,冯庸哪儿还敢怠慢?
意味深长看了姜诚一眼,转身就抄近道往自个儿家去了。
“咱咋整?总不能跟着看戏吧!”
张汉卿抬手猛擦了一把额头渗出的汗珠,“一准是因为今儿下午打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