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汉卿都还没说啥呢,你一直磨叽个啥!太把你自己当回事了!”
一连串近乎于训斥的反击,立时把这黑省督军之子炸懵了。
别说他,姜诚他们也愣住了。
谁都知道他冯公子向来性子温文尔雅,就算对讲武堂的底层士兵也是向来和善,从没因为任何事犯颜过。
现下却如此激愤到都有些跳脚的程度,显然是给鲍毓麟气得发狂了。
不过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鲍公子,短暂的吃惊之后,还是在转瞬间火了:“姓冯的,你他妈凶个啥?”
“现在谁看不出你这爹跟大伙甩脸呢?对,我鲍毓麟是不配你爹好言好语的……汉卿呢,总参部呢?这么一大群人呢?”
“你爹他娘的还不如個白水屯是吧,招呼大伙就这么个烂摊子,就是你老冯家的待客之道?”
看着两人急红了眼,恐怕再整下去就得干起来了,姜诚连忙上前扯住已开始撸袖子的冯庸,又瞪着眼对鲍毓麟:
“你他妈是不是有点啥大病啊,一路上挑拨离间没完没了!我一直不惜的说你,现在住都住下了……”
“咋,还得给你安排个督军府,然后再给你弄几个小妞,伺候几杆子大烟是不是?”
别看鲍毓麟嘴巴功夫了得,但他还真有点怕姜诚——
这小子对付鬼子招多,手边还有个三四个大汉近不了身的海平川,他还真有点怕他。
张了张嘴没敢吭声,可姜诚却没放过这小子的心思,当下嚷嚷大伙一块出去吃饭,偏偏没邀请这孙子。
“你……这有点过了吧?”
直至都走出整个营盘了,张汉卿才双手抄在兜里面带为难;毕竟这鲍毓麟跟他还沾着亲;
姜诚居然如此不给他面子,还分明是打算拢着全体排挤他了。
“过?”
姜诚边往前走,一边斜睨着他,“汉卿不是我说你,你拿他当亲眷,他可不把你当回事情。”
“前几日咱从柳条湖弄了装备来,你跟茂宸何参谋去看地形……这小子搁我身前叽叽歪歪,那话虽然没直接说;”
“可那话里话外都是讲茂宸跟你私交过密,有什么私相授受之类的了。”
他这话刚说完,张汉卿就有点炸了:“我去他的鲍毓麟!我跟茂宸是有些私交,但也是因为他才学过人,对咱奉军的建设有帮助,我才……”
冯庸赶紧拽他:“行了行了汉卿,左右今天这事是我家不对。”
“其实毓麟讲的也没差,我爸这是太不实诚了!我这,唉……也是飞澜给我出头,圆了我面子。今儿这饭还是让我来管,”
“就,就当我冯庸给大伙接风了啊!”
见他越说越是窘迫的样子,姜诚含笑揽住他肩膀:“我说冯兄,你这着实也想太多了。”
“不管上哪儿,咱也是客随主便啊!况且总参部也是说了,咱这些学兵跟大头兵一个待遇标准。”
尽管不知这姜飞澜干啥如此维护自个弟兄,张汉卿还是说道:“就是,谁也没提必须太高标准——到白水屯和四平,他们盛情款待也是看在,咳咳的,看面子。”
王俊山和杜海生都是看姜诚,张汉卿自己也感觉没排面。
尤其是当着这么多弟兄的面,他才不愿意承认他这个督军之子没他面子大。
不过两人这一唱一和,还是让冯庸这个略显丢人的东道主挽回了几分颜面;
当下感激地看了一眼这俩弟兄,表示道一定请诸位尝尝他们郑家屯当地的招牌菜。
“哎哟,真是那句话说的,反认他乡是故乡了……”
吴泰勋故作大笑,“你这从奉天搁郑家屯才几天啊,搞得自己就成当地人了?”
冯庸却反讽道:“我这还没看出来,你吴公子还读过《石头记》,还挺博学广知啊。”
吴泰勋立马回怼他一拳:“去你的,别以为我听不出你在骂我!”
几个年轻人打打闹闹推推搡搡,很快绕上了郑家屯最热闹的商业街“鱼市街”。
宽敞的马路是新式的洋灰路,两侧是木头电灯杆,修得竟比省城奉天某些街巷更气派。
道路两侧皆是大大小小的商铺:所谓的鱼市街,最初这一条街都是河鲜贩子——郑家屯有辽河丰沛的水资源,因水流长清,这一带鱼阜虾丰,蟹肥蛤鲜。
后来发展越大,成为远近闻名的商业街:除了本地的各种商号店铺,还有老毛子小日本等等洋行。
“走走走,就在前面了,那家炖鱼一绝!”
冯庸正把他们往前引,眼尖的蔡远明却突然瞅着饭馆不远处有个西瓜摊。
一路行军至郑家屯已是浓夏时节,就算是气候清凉的东北,正午间的温度也一路窜到了燥热的地步。
看着消暑清凉的西瓜,几人竟是不自觉的同时吞咽着口水,纷纷在贼老二的带领下小跑上去:
“哎我说老哥,你这瓜咋卖啊?”
最是暑热的正午,中年男人正摊在瓜摊旁边的竹椅上草帽掩面假寐,听着有人问话蹭地坐起——
可一见居然是几个当兵的,立马惊得舌头发软:“你,你……你们是兵?”
吴泰勋撇嘴:“兵咋了,兵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