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吹过,淡淡香皂的气息,从他身上传来。
可能因为要回学校了,他刚理过发,整整齐齐的平头,新修的鬓角,胡子也刚刚刮过,显得他瘦了一圈的脸虽然轮廓小了,但看起来很精神。
她站在院门内不动,也是淡淡的,“早上好。”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从上到下快速打量了一番,“是要出去吗?去学校?”
“我……走走。”她犹豫了一下。
“练习走路?”
“嗯。”
他准备开院门,“我带着你走一走?”
“不了,我自己可以。”她忙道,说完又补充,“医生说要自己做练习,总不能一直靠别人。”
他听了后,默默点头。
两人莫名又这样相对着站着。
只有他和她,没有别人,气氛反而变得纯粹起来。
春日里清晨的风还是有些凉爽的,不知道是不是这风拂过时,吹凉了心里的温度,两个人的相对,也跟着变得清凉起来。
没有昨日击鼓传花时的剑拔弩张,多日之前在医院里怼来怼去却又亲密相处的尴尬也仿佛渐渐远去,站在这清凉的晨风里,两人之间好像突然就只剩下了见面说“你好”的关系。
这正是她所求的吧?
是她在医院里口口声声要的距离——她甚至说过的:合格的前任要像……一样。
那个字,她再也不愿意提。
她笑了下,“你要回学校了吗?”
“是。”他简短而快速地回答。
“那你快去吧,别迟到。”她再度一笑。
有时候,笑也是最好的伪装,能掩盖许许多多的情绪。
“嗯。”他和从前一样,能一个字表达的绝不说两个字。
他刚要提步往前走,身后传来她的呼喊,“顾钧成!”
“嗯?”他立刻转身。
她倚在院门上,冲他平静地微笑,“谢谢你。”
“谢我?”他微微一怔。
“嗯。”她道,“谢谢你的平安符i,还有笔记。”
他默然,片刻后才道,“没什么,顺便的事。”
而后,他便朝前走去。
林清屏看着这条熟悉的街道,看着他的背影,知道他会从这里走到公交车站台去,然后坐车去学校。
那些个她眼里满心满意都是他,非要一大早陪着他走到站台,一直看着他上车的日子,忽远忽近,终究遗落在北方的风里了。
耳边响起他刚刚说的那句“顺便的事”。
是吗?是顺便吗?如果说平安符是顺便,她信,但复刻一本笔记也顺便,谁信呢?
林清屏最终没能自己一个人走到学校。
就跟顾钧成在家门口耽误这一会儿,顾有莲出来了,最后,是顾有莲陪她去的学校,陪她去宿舍取书,再陪她去教室,顾有莲才走。
原本顾有莲还打算中午和下午都来接她,但钟晓晓看见林清屏回来很是高兴,她已经完全好了,让顾有莲不用麻烦,她来负责林清屏就行了。
于是中午和下午都是钟晓晓陪着她,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回宿舍午休,下午再一起上课。
林清屏现在这样住宿舍还是不方便,她决定晚上回家去住,钟晓晓也就送她回家。
两个人从学校慢慢往林清屏家里走。
此时,距离她们俩上一次在医院见面已经快过去一个月了,钟晓晓和她爱人之间到底如何,林清屏不得而知。
但钟晓晓并没有和她说的打算,她也就不问,两个人只聊着学校里的事。
钟晓晓很可惜她的笔记,也在那次遇险里全部泡了汤。
“我有,我放在家里,回去你看看有没有用得上的。”林清屏忙道。
“你的还保存着吗?”钟晓晓很惊讶。
林清屏也不想过多解释,只“嗯”了一声。
钟晓晓是第一次来林清屏家里。
她知道林清屏应该家里条件不错,因为室友卢小雪经常谈起林清屏,说林清屏穿的是什么用的是什么,她也知道林清屏在首都有家,但没想到,是这么大一个家……
“林清屏,我就送你到这儿吧,笔记你方便的话明天带去学校,我再借来看看。”钟晓晓站在门口,有点胆怯,不敢进去了。
“没事啊,进来坐坐,这时候家里应该没别人。”林清屏邀请她,这个时候,志远和小麦应该被顾有莲或者赵大姐先接到店里去。
钟晓晓犹犹豫豫地进了门,林清屏让她坐哪她便坐哪,一动也不敢动。
林清屏便从书柜里把笔记本抽出来给了她。
她脚不方便,贪省力气,隔着大书桌递的,钟晓晓伸手来接的时候,胳膊露了出来,上面隐隐伤痕。
林清屏一下抓住了她的手,钟晓晓吓得立刻把手往后缩,用力扯着衣袖把自己手腕子藏住。
“晓晓?”林清屏惊喝。
钟晓晓眼里浮起了泪光,慌乱地直摇头,“林清屏,我忽然想起我还有事,我要马上回学校去,笔记你方便的时候带学校来借我看看吧,我先走了,谢谢你!”
说完,钟晓晓便夺门而跑。
林清屏脚不方便,根本追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