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这样想着。格莱特长老慢悠悠地迈着步子,走上前来,同样笑眯眯地看着首都治安官大人。
可是,聪明的尤葛纳大人是绝不会再次上当了!他退后一步,用法律降临于身的正大威风,审视着面前这位和善的老人。
“和善吗?我觉得还是小心点儿为妙。”他心里嘀咕着。
治安官大人痛恨一切匪类,这是王城人尽皆知的。虽然有近卫军丰收节群殴和大个子维卡的瞎掺和这几档子事儿,让他时不时成为市民口中的笑料。可是,人们在嘲弄他的同时,也很难对于治安官大人常常自诩的“法律的公正执行者”之类的话,提出更有说服力的反对。
也就是说,人们也很难说治安官大人是不公正的!人们都可以取笑他,可是也都会害怕他!除了他们的大个子维卡!
或者,在众多市民们的眼里,治安官大人更多的只是愚蠢,而不是可恶!
虽然也很少有人能分得清楚这两点有什么不同,可是,尤葛纳也会做出一些令人感到意外的事情。比如,他虽然痛恨匪徒囚犯,可是,当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被带上枷锁时,他又往往会表现出与一个合格的首都治安官不相称的行为。
比如,他会大度地给予一个老人以优待—这也是长老成了唯一一个没有被带上任何刑具的犯人的原因。
恰恰是这些偶尔会犯的小糊涂,也能让王城的市民们增加一些对法律的小小的敬畏之心。
可是,他在面对一个垂垂老朽之人毫无威胁地靠近时,不由自主地退后,却又让他的小聪明前功尽弃!
这时,人们就会在心里暗自叹息,说道:“唉。果然还是我们熟悉的那个愚蠢的治安官大人啊!”
可是,太阳马上就要升到头顶,绞架那黑黑的影子也越来越短。治安官大人如果想按照国王的旨意,在正午时分吊死这几个犯人,那就不能再拖延时间了!
他盯着长老的样子,让长老感到一丝可笑。他拄着拐杖,手捋长须,笑着问道:“治安官大人,你想好问什么了吗?我看你似乎还在想呢。”
“闭嘴。”尤葛纳狠狠瞪了长老一眼。虽然之前吃了几个小小的苦头,可是,一个颤巍巍的老头,又能把他,治安官大人,怎么样呢!
他轻轻咳了一声,又开始了询问前的冷笑。
“老头儿,这是在威严的法庭上,你可要想好了!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明白吗?”
“好的,治安官大人!”长老笑眯眯地回答道。
“不许唱歌!不许跳舞!更不许发出古怪的叫声!”
“好的,治安官大人。那正是我这把老骨头也绝不想做的事呢。”
治安官很满意,他不住地点着头。
“即使做为囚犯,差别也会如此之大。某些不知好歹的家伙,正应该好好学习一下,怎么做一个让治安官省心的囚犯啊!”
众人低声而笑。特林维尔撇了撇嘴,阿卡阿卡当然也要撇撇嘴啊!
不论台上还是广场上,人们都在笑。尽显法律尊严的这场审判,在尤葛纳大人的主持下,依稀在向一场闹剧发展。可是在众多人的心里,他们的笑也是逼不得已的。
王城的市民们和所有阿波多利的人们一样,都是热爱自己的国家和君王的。国家长久的富强繁荣与和平,让他们有理由这样做。即使备受尊敬的国王做了一些让他们困惑不解的事,可在绝大多数人眼里,国王依旧还是那个受人爱戴的好国王。再说,还有艾蕾诺亚王后呢。
这是很多人没有说出口却一致赞同的—王室的尊崇未尝不是因为有了阿波多利仁慈的王后,才倍加受到欢迎和拥戴。
因此,只要是叛国者和谋逆弑君者,在阿波多利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甚至上绞架,那都是理所当然的。在这之前,几乎没有人会对此提出异议。
可是,这个艳阳高照的广场上,站在绞架下受到最不可饶恕罪名审判的几个人,却让很多人开始迷茫。
无论是近卫军中队长格雷恩,还是大个子维卡。熟悉他们或者听说过他们事迹的人,都知道他们为了这个国家所作出的奉献。他们的品德和功绩,都是有口皆碑,不容质疑的。
可偏偏就是他们,的确加入了和王国作对的敌人阵营,在战场上和王国的士兵作战。这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即使治安官尤葛纳大人的确对他们的大个子维卡心怀不满,借法庭的名义趁机公报私仇,这也是肯定会有的。
可是,就像他们全都看到的那一刻,加在他们头上“叛国者”和“弑君者”的罪名,也都是确定无疑的。只要他们还热爱着这个国家,还在拥戴他们的国王—那么,冷酷无情的绞刑架,是他们谁都无法挣脱的最后的命运。
出于个人感情,他们不忍看到他们的英雄被绞死,而且是以最卑鄙的“叛国”的罪名。这也意味着,即使死后他们也得不到任何人的原谅!这让很多巴布科莱的人们无法接受。
就是在这种压抑的迷惑中,他们无所适从。只要有人笑,他们就跟着笑。仿佛他们的笑声,能延迟那最后时刻的到来。
可眼见得台上的囚犯只剩下了最后一个人。还是个垂垂老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