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巴特谷深林密,奇险瑰丽。谷中小路崎岖蜿蜒,高低不平。巨石林立,崖高坡陡。这条小路赛尔已经不知道走过多少次了,如果不是肩负着保卫咖拉德加王子的重任,还要时刻牵挂着军团的安危,他仍会饱含着对这片河山的挚爱,饱览阿尔巴特山谷的壮美。
空旷幽深的谷底潮湿路滑,狭窄难行。从进入山谷的那一刻,赛尔就派出了警戒的队伍,攀上两侧较缓的陡坡,和谷底的队伍齐头并进。而且他也不可能真的让王子殿下行进在队伍的最前面。那是他这个忠诚护卫的职责。
当然,如果他们顺利穿过山谷,一路凯歌高唱,彻底击败盘踞王城的高山国近卫军,那么,他当然会让王子走在鲜花和热泪相迎的入城队伍的最前方!
而现在,山谷两侧警戒的队伍没有丝毫发现敌人踪迹的警报,寂静的山谷却令他感到不安。
阳光难以射透的枝叶下,草地更显得绿意浓浓。脚步声,马蹄声,惊起草丛里的飞虫飞来跳去,笨拙的甲虫扑闪着短小的飞羽张皇逃离,几只美丽的蝴蝶还盘桓飞舞,士兵冰冷光滑的铁盔却难以立足。一声长长的鸟鸣,在峡谷里显得低沉暗哑,回响的却是铁衣刀剑相争的杀伐之声。
只有战士们脚边盛开小小花朵的荆棘,依自吐露着锋芒毕露的桀骜,处事不惊的蝉鸣枯燥悠长,像是在告诉匆匆而过的士兵,咖拉德加只有它们,还未经历过战争野蛮的摧残。
他回头看着行进的大军,心中不禁又开始担忧。
在山林峡谷中行军,很难保证队列的齐整。可他并不为此感到太多担心。让他焦虑在意的是,峡谷弯曲回环,大军首尾难顾。每一个转弯处都充满敌意的阻绝了他的视线,他只能看到短短的一小部分行进的队伍。而那些士兵们的遭遇更加糟糕,有时仅仅一个转弯,刚才还走在一起的队友,眨眼间就被分隔开来,直到走上一段较平直的路段,他们才能重新聚集到一起,再次看到队友背上的盾牌。
咖拉德加的山林是他永远不变的热爱,此时却化作他无奈的叹息。
即使最美丽的景色也难以让他心怀留恋,他挥着手让队伍加快行进的速度。三百人的前卫披荆斩棘,削平坎坷,为大军开辟着通向王城的道路。
赛尔不时地抬头看着天色,头顶是密不透风的枝桠,参天古木蔽日,悬崖陡壁难以攀登。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士兵都停了下来,紧接着他就看到了让士兵们止步的原因。
粗大的树木被拦腰砍断,堆积在两道峭壁之间,无情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赛尔做了一个手势,战士们疾步围在他周围,支起盾牌,架起长矛,警觉地目光不放过任何可疑的危险气息。他吹响了号笛。笛声在山谷回荡。
山谷两侧警戒搜寻的小分队,原本醒目的红色旗帜也许被茂密的丛林遮掩,无从显现。而约定的号笛声像顽皮的少女,正躲在一棵树后,难觅影踪。
不安悄然弥漫,赛尔睁大眼睛,竖起耳朵。
一群山雀登枝戏闹,猛地振翅高飞,只留下摇曳不安的细细枝条。两只追逐的布谷鸟,翅膀拍打煽动起不详的风,在山谷中游走传播。
赛尔悄悄摘下巨斧,抬头环视着四周。他的视线被丛生的树木野草遮挡,陡坡峭壁,林木深处,死气沉沉,暗无天日。
他们的敌人是很聪明的。堆积的滚木堵住了山谷最险要也最狭窄的地段。那些粗大沉重的木干想要凭借着人力搬开,以清理出一条能容大军通过的道路,短时间内是难以完成的。
而且他相信,敌人也是不允许他们从容地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来的。从被砍断的碴口还很新看来,砍断这些树木的人也一定还没有走远。或者,就在他还看不到的树林里,陡坡上,正以猎人雪亮的眼光,嘲讽地观望着陷阱中垂死挣扎的野兽。
两侧陡坡上担任警戒搜索的小队仍然没有发出令人担心的预警,屏气凝息只能安慰战士们狂跳的心。赛尔确信,自己的处境万分危险。敌人可以随心所欲地任意发起攻击。虽然同时深处密林山谷,他们完全暴露在敌人眼下,却丝毫无法觉察到敌人的所在。
他又轻轻向后挥了挥手,士兵们四处散开,互相保护,冷静地观察着,慢慢向后退去。
警戒的队伍发出猝不及防的警报,却像行将溺毙的有气无力,声音戛然而止。
赛尔猛地站起身来,“快走!”
可是,已经晚了。弓弦拉动弹击的声响震颤着山谷流动的风,羽箭呼啸,铺天盖地。惨叫声中,成片的战士中箭倒地。战士手中的盾牌仅仅能让他们贴靠在后躲避漫天箭雨,他们喘息着,瑟瑟发抖却寸步难移。
令人窒息的攻击让赛尔周围的战士瞬间几乎损失过半。接下去,他将眼睁睁看着无数埋伏的敌人,居高临下,向着被围困的猎物挥起屠刀。
敌人借助着有利的地势,发起突然的袭击。赛尔为了以防受到埋伏而布置在峡谷两侧的队伍,没能事先发觉敌人的阴谋,在极短的时间里,他们的抵抗就被彻底消灭了。可他们的牺牲却没能给大军带来急需的缓冲时间。与此同时,还在谷底缓慢前行的队伍,也遭到了更猛烈的袭击。
数十百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