畔掬了一捧水,浇在他胸口上,“我把那个女使打发了,你觉得我小心眼么?” 他也礼尚往来,掬了一捧水浇在她胸口,“我觉得夫人处置得极好,咱们这种处境,不能心存侥幸。” 云畔垂眼看了看,素纱的中衣被水浸透了,贴在皮肉上,对面的人目光流转,然后微笑着,舔了下唇。 云畔无言以对,发现这人总是有这样的能力,明明心怀不轨,但看上去好像又很坦荡,自己一扭捏,反倒是自己想多了。 既然如此,就要故作磊落,她抿了抿鬓边的发,“那日……你也察觉了吧?” 他点了点头,“我以为是你。” 云畔啧啧,“我倒没有其他想法,就是担心她被人买通了,要对你不利。碰巧我回来得及时,没有让她得逞,所以我得赶在她下次动手前把她撵出去,以绝后患。” 啊,真是有理有据,令人无比信服,既顾全了他的体面,也彰显了自己高瞻远瞩的手段。 他说好,“很好,有夫人这样步步替我打算,我觉得身后有了依靠,再也不是孤军奋战了。”边说边扯开她的交领,露出玲珑的肩头,“我替夫人洗一洗吧。” 那脆弱灵巧的圆弧顶在自己掌心,他轻抚着,沉吟了下问:“那日你去舒国公府,见着向序了吧?” 云畔嗯了声,“我看他舌战何啸的父母,文人吵架到底欠缺火候,没有姨母脱鞋砸那一下解恨。” 那是自然,讲理的克制,哪里及不讲理的外放痛快。可他关心的不是何家人怎么样,他只关心他们有没有独处,可曾说过些什么。 她的中衣在他的不懈努力下,终于全湿透了,底下一切半遮半掩,美得摄魂。他含蓄地审视了一眼,“后来向序和你说起为什么退婚了么?” 云畔不察,据实说:“他公务繁忙,没顾得上念姿,念姿觉得自己受了冷落,便提出退婚了。” 他听后不过一哂,“一个男人只要有心,就算百忙之中也能抽出时间来。如果女人觉得自己不受重视,那就不要怀疑,也不必想方设法为男人开脱,他是真的不关心你。” 所以果然还是男人最了解男人啊,向序对这门婚事的态度太模糊,那么念姿没有嫁给他,也许是件好事。 不过这样醉人的情景下,再去谈论那些不相干的人和事,好像有些不合时宜。他温和地提醒:“夫人的衣裳都湿了,还是脱了吧。我是你最亲近的人,在我跟前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想想也是,时间耽搁太久,只怕水要凉了,夫妻都做了几个月,衣服有什么脱不得的。 只是还有些放不开,拿手遮挡了一下,卧雪的玉露团,引得他心猿意马。 可正人君子,不能在夫人面前失了体统,他忽然很怀念小时候,喃喃说:“以前雍王府上有个很大的荷池,一到夏日,我和三位哥哥就在莲池里消夏。那时年少,没有勾心斗角,也没人预知官家会无后,我们兄弟吵闹在一处,每日心无芥蒂,那时候很是快活。”说罢单纯地问云畔,“夫人有没有摸过藕?” *** 上京的雪,下得很早,往常立冬之前便已经有雪沫子飘飞了,今年延捱到立冬之后,才正式下了头一场。 早晨起来,斗骨严寒,推开窗户往外看,竟是不用灯笼映照,也泛出满地的白光来。 外间响起使女婆子走动的声响,热水抬进来了,熏炉也早早燃上了。炉子上扣着一只细篾编成的大罩子,以纱布镶嵌内衬,炭火上架了荀令十里香,将家主要穿的衣裳盖在竹篾的罩子上,等到人起身,衣裳暖和了,衣袍也沾染了香。 若不是清早时光匆忙,单是布置这一大套繁琐的小细节,也足以驱散阴冷冬日的压抑,让日子填充进暗香盈袖的惬意。 云畔披了衣裳,随意绾起头发,替他穿上公服,便拉他在暖炉前坐定。女使们服侍他吃酪,自己就不管他了,搁下碗盏后径直走到廊庑外。雪还在下,满世界的凛冽,从四肢百骸穿透进来。手腕在广袖下感觉刺冷,暖鞋也一点点凉下来,但并不足以让她却步,她提起裙子,在那层薄薄的雪上走了两遍。 脚下积雪咯吱作响,她边走边笑,儿时的乐趣一直深藏在心里,无论长到多大,都能触发她最简单的快乐。 他捧着热茶到门外来看,含笑叮嘱她:“走两步就上来,别着凉。” 她不听,从廊沿这头走到那头,平整的雪面上被她踩出了成串的脚印,依旧乐此不疲。 他就在廊下步步跟随,啰嗦地督促着:“寒气从脚底入侵,对身子不好,你天天念叨的话,自己倒忘了?” 云畔被他念得没办法,只好恋恋不舍地回来。后来披上斗篷送他出门上朝,清早大门外的街道还没有人走过,辟邪赶着马车往御街方向去,车辙蜿蜒,很快朦朦的灯火就淹没进了风雪里。 她目送马车走远,这才返回续昼。冬日的黎明,坐在炉前喝茶吃饼,看漫天飞雪,人生最快意的事,莫过于此了吧! “今日初雪,回头上铺子里瞧瞧去。”她笑着说,“我和梅表姐约过的,初雪那日去铺子里看河景,不知她还记不记得。” 姚嬷嬷道:“梅娘子出生那会儿,正是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