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将军府的嬷嬷果然都不是吃素的, 听了令便上来搀扶他,吓得他左躲右闪, “这是干什么!”却还是被她们一把架住了。 金胜玉站起身道:“侯爷打量我在这府里没有耳报神, 偷着往柳氏房里塞银子,能把我蒙在鼓里。侯爷可真是让我伤心啊,我想尽法子把柳氏侵吞的钱抠了出来, 结果侯爷转头又把银子送了回去, 既然你两个这么恩爱,还迎娶续弦做什么?一对儿郎有情妾有义, 过过日子不就完了。” 这下子江珩傻了眼, 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人家都知道, 亏他还在账册子上动了半天手脚。 眼瞧着金胜玉这回是气大了, 自己对这门亲事还是满怀期待的, 要是弄得鸡飞蛋打, 对得起谁?便连连求告,说:“夫人,我是瞧她可怜, 要死要活地, 这才给她银子的。” 金胜玉冷笑了声:“要死要活?外头要死要活的多了, 天儿马上就要冷了, 回头路上倒卧也不少, 侯爷那么善性人儿,越性捐个孤独园吧!我是真不明白你们这些男人, 为什么都爱往小的那里塞钱, 想来是小的伺候得你们好, 那你还留在我房里做什么?”越说越厌弃,蹙眉道, “叉出去!” 然后江珩便一身喜服地,被架到了柳氏院门上。 幸亏他脑子清醒,一把抓住了月洞门,“我不进去……我不进去,你们放开我!” 屋里的柳氏察觉了动静忙披衣出来,见家主被几个婆子押到了门上,他只管抱着门框子,死死扒紧了不肯松手。 “郎主……”柳氏往前走了几步,心里暗喜着,看来今晚金胜玉要拿江珩作筏子了,自己这时候过去照应他,岂不很有落难鸳鸯的味道? 可是刚走几步,就听婆子一声吼:“姨娘在屋子里呆着,外头什么事都不和你相干。侯爷若是愿意去你屋里,咱们自然送他进去。” 江珩毕竟是男人,使起蛮力来,那些婆子终究按不住他。他终于挣开了,气咻咻道:“我要去哪里过夜,还要你们主张不成!”背起手转身就往外走。 这新婚之夜,月亮也半圆了,自己竟在园子里徘徊。无心去柳氏房里,想回新房又不敢,旋磨了一阵子,决定还是去书房过夜。 谁知刚要踏上廊庑,就看见一个黑胖的婆子在书房门前站着,见他来,一双眼睛炯炯看着他,纳了个福,声如洪钟地说:“侯爷请回。” 这怎么连书房都不让睡?他懊恼地退了回来,又想去厢房,结果老远也看见有人守着,他顿时感到绝望,似乎除了屈服于金氏,没有第二条路能走了。 无可奈何,他又回到了新房外,哀声叫着:“夫人,你听我解释啊。” 可惜里面半点动静也没有,过了好一会儿,看见烛火移动的光,外间渐渐暗下来,里面的人挪进内寝,打算熄灯睡觉了。他心里愈发着急,油煎一样,终于狠狠转身,大踏步走进了柳氏的院子。 柳氏一时也没有睡意,坐在那里盘算着,金胜玉凶悍如此,新婚头一天就给江珩下马威,想必这对夫妻往后是过不到一处去的。他们越是闹,自己就越是欢喜,女人向来得柔情似水,才能勾住男人的魂儿,金胜玉越霸道,自己将来的路越宽,要不了多久江珩便会惦记她的温柔乡,重新回到她屋里来的。 正想着,听见院子里传来脚步声,她心头一跳,不知来的是谁。挨到门前看,看见江珩的身影,忙迎出门道:“郎主……今夜是郎主的洞房花烛夜,怎么上妾这里来了?”一头把人让进了房里。 看来是无处歇息了,还是得歇在这里,柳氏心头暗喜着,正想给他更衣,他抬了下胳膊让开了,只道:“我给你的那张五百两银票呢?” “什么?”柳氏一愣,“郎主到我这里来,就是来讨银票的?” 江珩也是没有办法,蹙着眉说:“闹得不成了……快把银票给我,好歹把今晚敷衍过去。” 柳氏顿时哭出来,“你在那头敷衍不过去,就到我这头来要银子……郎主,你不觉得这么做,对不起我们多年的情分么?” 江珩这时候哪有空顾念什么情分不情分,只觉得这柳氏平时那么体人意儿,到了紧要关头就开始变得不通了。便不悦道:“这银子不是我给你的吗,又不是要挖你的血本……”看她还是不情不愿,叹着气蹙眉道,“算了算了,就当我借你的,今日先给我,日后再还你。”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柳氏再也推脱不过去,最后只能从箱笼里抽出了那张银票。脸上泪痕犹未干,委屈地递到江珩面前,“妾是为了郎主与女君的和睦……” 江珩说知道了,接过银票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那厢金胜玉终于听见门外的喊声,情真意切地叫着夫人,“你开开门,我把银票拿回来了。” 屋里的灯方亮起来,上夜的女使来开了门,他疾步进去,见金胜玉依旧冠服端严地坐在那里。他有些讪讪地,将银票呈了上去,讨好道:“夫人,前两日是我糊涂了,见她可怜,又说是将来为孩子筹谋,就心软给了她五百两。如今我知道错了,去她那里把钱讨了回来……还请夫人息怒,千万别因这点小事,伤了你我夫妻的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