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了吧?那个人往后必定不能进后院了,姨丈姨母都防他一着,他自己无趣,渐渐也就不来了。” 梅芬嗯了声,“那日爹爹来和我说了一番话,他说将来我若不愿意出阁,就养我一辈子。哥哥嫂子要是嫌我,那就在外置办一所新宅,让哥哥嫂子搬出去住,我仍旧留在滋兰苑里,谁也不能让我挪地方。” 云畔听了很替她高兴,“姨丈是真的疼爱阿姐,虽说大哥哥和念姿姐姐不是那样的人,但有姨丈这句话,姐姐也可安心了。” 梅芬点了点头,“我如今想想,自己不该钻在牛角尖里自苦,那个何啸和我又不是一个屋檐下呆着,我忌讳他做什么。” 云畔说正是,“阿姐自己想通了,那是最好,别人说得再多也没用。我问了姨母,姨母说他后来再没来过,想必也知道那天那番话会传进姨丈姨母耳朵里,自己露了怯,不敢再登门了。” 梅芬抿出一点笑来,“这样最好,只要他不来纠缠,以前的事我也不想追究了。”说着拉了云畔起身,“我浸了杏仁,到了该磨浆的时候了,你再留一会儿,咱们做杏仁茶吃。” 于是挪到屋里去,云畔见她手脚麻利地捞出杏仁,两个人便坐在桌前去皮去尖,将一盘杏仁都收拾了出来。 绑上襻膊,好像又回到未出阁前,云畔取了臼杵来,将杏仁捣碎,和泡透的粳米搅拌在一起。闺中预备了专门用作制茶的小磨,磨盘转动起来,沙沙的一片声响,那浆汁便源源流淌出来,流进瓷盘里去。 然后滤出,再加奶和糖,放在小火炉上慢慢地煮,撒进一点木樨花干,就可以坐着对饮了。 干一下杯,叮地一声响,云畔看着梅芬眼梢的笑意,心下感慨信任原来那么重要,能成就一个人,也能摧毁一个人。 梅芬想起她过会儿要走,心里还是不舍,“今晚能不回去么?咱们好久没在一处了。” 云畔婉拒了,“公爷虽出了门,长辈们都盼我回家呢,再说晨昏定省少不了,不能坏了规矩。” 梅芬听了有些失望,“嫁人果然麻烦。” 云畔笑了笑,“这几日要筹备金家的聘礼,我还要上铺子里瞧瞧修葺得怎么样了,可能有两日不得闲,等我忙完这阵子,一定再来瞧你。”想了想又问,“阿姐愿不愿意先跟我过去掌掌眼?你喜欢把雅室收拾成什么样子,可以全按你的想法来办,往后那一间就专留给你,好不好?” 然而立刻出门,梅芬还是没做好准备,犹豫了再三说:“下次吧,你下次来,我一定跟你过去。” 云畔欣然道好,“那就说定了,可不许反悔。” 梅芬眼里有坚定的光,说一定。这回是真的松动了,也开始向往起外面的世界来。 云畔又坐了一会儿,转眼交未时了,遂从滋兰苑辞出来,过去拜别姨母,说定了五日之后向金家下定。 明夫人是个办事风风火火的人,心里虽然很不愿意替这糊涂妹婿张罗娶亲,但转头想想,终究是为外甥女分忧,自己要是不承办,就得云畔自己想办法——她小孩儿家家的,哪里知道那些! 这期间梅芬也来帮忙,看着那些大红大绿的担子嗟叹了一番:“没想到,竟是替姨丈筹办的聘礼。” 明夫人愁着眉,掖着袖子打量这满屋的东西,喃喃说:“女人啊,就得保重身子,要是你不在了,丈夫照样披红挂彩迎娶新人。如今的男人不长情,但凡有点子地位的,谁还能鳏一辈子!” 及到第五日,东西都装了车,预备往将军府运送。梅芬送到门上问:“阿娘亲自操办过礼吗?” 明夫人说不是,“我到底不便出面,回头半道上和宰相夫人碰了头,让她带赞者进去,我在外面候着她出来就行了。” 一切准备妥当了,明夫人登上车,冲她挥了挥手,“怪热的,快进去吧。” 梅芬嗳了声,目送阿娘领着礼队往前面御街上去了。 四下看看,天清地朗,心里的顽疾被根治了,外面的世界好像也变得有意思起来。 公府坐落在东榆林巷深处,偶而会有行人经过,她见了生人还是有些害羞,拿袖子遮挡一下脸,但见人家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倒暗笑自己小家子气了。 走下台阶,转上一圈,外面的烈日都是新鲜的,照得人通体舒坦。她掖着画帛仰起脸,觉得自己好像忽然活过来了,过去的十一年究竟是蹉跎了,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有些不值得。 好在还不晚,她笑着对八宝说:“外面的味道,和园子里的不一样。” 八宝道:“那是自然啊,咱们园子里有花,外头可哪来的花,所以不如园子里香。” 梅芬眯眼笑着,又嗅了嗅,倒觉得那种干燥的泥土味道别样令人喜欢。她像个孩子一样,复慢吞吞转了两圈,这才提裙折返。 刚迈上台阶,就听见身后有人唤了声小娘子,梅芬一惊,立刻跑进了门里,留下八宝站在门前支应,叉腰说:“哪里来的杀才,这么冒冒失失的,也不瞧瞧是什么地方!” 那人是一副跑堂的打扮,身上的汗褡儿上画着梁宅园子的纹样,到了台阶前呵腰行了一礼,“小人是送吃食的,魏国公夫人点了蚫螺滴酥和金银炙焦牡丹饼,命小人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