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子集看看与谢姜相对而坐,一身官服都没来得及换的徐衡宴,看出来两人似乎还有话要说,便识相的跟着他二叔进了屋子。 等到谢公子赶他走岂不是很难看? 徐衡宴将茶盏放在小几上,盯着谢姜看了许久,“真正的毒医其实是楼大夫?” 谢姜诧异的看着他道:“你从哪里看出来的,是我装得不够像,还是我的医术不够好?” 果然她是假的毒医。 徐衡宴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你亲手救回了我祖母的性命,事实证明你的医术也非常不错,我只是方才看到阮二爷的表现,电光石火之间心中一动……” 徐衡宴倒没有因此而生气。 他们想要的是挽救祖母的生命和健康。 而她非常安全的做到了。 也不会觉得被欺骗而感到气愤。 她干的不着调的事情太多了,他现在的心情竟然十分平静。 这也就是她了。 要是换个人他可能已经拂袖走人了。 “你对我祖母的病情胸有成竹,借毒医的名头行事,是怕自己在医术方面没什么名声,我们会将你拒之门外?” 谢姜下巴搁在手背上,“随随便便一个人找上门,说能治好徐太夫人,你们能放手让人去治 吗?” 徐衡宴摇头,“不会。” 一个大夫的名声实在太重要了,所以他能理解她为什么这么做。 徐衡宴不敢长久盯着她的眼睛看,她的眼睛像是无底的深渊,藏着让人万劫不复的神秘浩瀚,徐衡宴微微垂眸瞧着她的鼻尖,“你不是个喜欢悬壶济世的人,为什么愿意救治我祖母,是想借由此事正式踏足京城?” 谢姜笑吟吟道:“要不然就算我自己去了京城,谁又认识我是谁啊?” 徐衡宴已然为她的行为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徐衡宴道:“你的医术很不错,你若是愿意在这一道上精益求精,日后必然有所建树。” 谢姜微笑看着他道:“哦?你这么看好我呀?” 徐衡宴道:“你这么聪明一个人,只要真心想做的事,没有做不好的。” 谢姜笑眯眯打趣道:“徐大人种地也很厉害呀。” 徐衡宴哭笑不得,“不敢当谢公子夸奖,还在努力摸索中。” 一个小厮背着大大的药箱从后宅跑来,没一会儿屋里就传出阮立志的咒骂声,无非就是骂谢姜小小年纪心狠手辣。 徐衡宴轻轻摇头,“你是打算把大予的权贵,全都得罪一遍?” 谢姜道:“我只是不 喜欢委曲求全,我做错了吗?” 徐衡宴道:“阮二爷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大概不会因为今天的事记恨与你,但你行事也要稍微克制些。” 谢姜道:“我还不够克制?才打断一条腿,一只胳膊。” 徐衡宴静静看着她,看着她眉眼间的张扬肆意,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心中油然而生的向往之情。 谢姜眼风扫过他的官服,“徐大人今天不用忙了?” 徐衡宴眼底带笑,春风般的柔情,“既然来了,就在你这坐会儿,顺便讨你一杯茶喝。” “那我就陪你坐会儿。”谢姜双手枕在脑后,往凉椅上一躺。 广白默默退远了,确保不打搅谢公子和世子之外,有人想要过来时,也能在第一时间被他拦下来。 徐衡宴对谢姜道:“其实你行事肆意妄为一些,倒也不全是坏事。” 谢姜理解他的言外之意,“你们当今这位陛下看似一心修仙问道,不管朝政,实际上却想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还是个疑心癌晚期患者。” “我要是一到京城就四处结交,表现得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你们的陛下恐怕不会相信,我们谢氏是真心想要归附的。” 徐衡宴点点头,她一个人要 在群狼环伺的大予朝中周旋,确实很不容易。 “黄兰山盗匪剿清一事已经上报宫中,你写给陛下的奏折也已经递了进去,陛下对此始终没有透露只言片语,易世子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如今易砚亘是真正的天子近臣,面见陛下次数最多的,满朝文武之中也就易砚亘一人。 谢姜摇头,“没有。” 易砚亘连信都没有给她写一封,估计忙着搞事业根本没空搭理她。 徐衡宴道:“你也不必心急,我估计大概等红薯收获后,陛下就会召见你。” 谢姜也是这样认为的。 她并不着急。 她的目的是搞得魏国公府天翻地覆兄弟反目。 皇帝看不看重她,看不看重谢氏的归附,根本不重要。 谢氏和谢氏归附的事,本来就只是一个幌子。 提及易砚亘,徐衡宴不由想到易砚亘的病情,“易世子的伤,是你在给他治还是楼大夫在治?” 谢姜道:“一开始是我,后来交给易安了。” 徐衡宴敏锐的道:“易世子知道楼大夫才是真正的毒医?” 谢姜道:“他知道。” 徐衡宴沉默了一会儿,“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谢姜回忆了一下,“就上次咱们落难那 回,他到山脚下那村庄来接我。” 说完察觉到徐衡宴似乎有那么一丢丢不高兴。 谢姜竟然明白了他为什么不高兴,“他正好问我了我就告诉他了,你要是早点问我我也会告诉你的。” 谢姜满脸都写着——得知真相的先后顺序,并不能说明亲疏远近! 徐衡宴还不知道她嘛,她就没把她冒名毒医当一回事,她借毒医的名头用了就丢一边,谁知道了也就知道了。 她就没打算一直顶着毒医的名号和光环。 徐衡宴正襟危坐嗯了一声。 谢姜很没有眼色的追问,“宴宴你是不是吃醋了呀?” 徐衡宴横她一眼,“胡说八道什么!” 谢姜好似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宴宴我发现你很霸道耶,你只允许我跟你交好,不允许我跟别人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