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观四年,冬。
崇光帝在宫内遇刺,不治身亡。
同月,凤仪宫,守夜的宫女失职,致使炭火点燃了宫中的帷帐。
一场大火带走了,皇后娘娘和太子的命。
燕京城所有的宅院街道都挂上了白。
就连宅子都关上了门。
这个交易场所,似乎随着目的的达成,也要闭门谢客了。
对新帝不满之时,这里就是重启之日。
纪韫璋去了城外的那座皇庄。
血流满地,庄内庄外都是尸体。
纪韫璋里里外外找了三圈,都没有找到皇后和太子。
在他以为两人已经被护送逃离时,他的目光倏然落在了后面的柴房之中。
他轻轻推开那半掩的门。
他不忍心得闭上了眼。
皇后娘娘死状极惨。
纪韫璋脱下外衫披在其身上。
脚下吱呀一声,他附身才看到,皇后娘娘的身下是地窖的门。
他将皇后的尸体挪到柴垛上,打开地窖就看到了满脸是泪,两只小手死死得捂住嘴巴的小女孩。
“太子”不是太子,其实是公主。
比祺安和岁安还小几个月,才两岁多的孩子。
纪韫璋一把将她抱起。
她要回头找母亲的时候,被他一手捂住了眼睛。
他抱着福儿走出柴房,侧头看了一眼还正在烧的灶膛。
从灶膛里抽出两根正燃着的柴禾,一把扬进了柴房。
福儿看着火光冲天的房子。
火光映在她的眼瞳之中,将她的小脸都照成了橘黄色。
打马回城一小队,骤然回头,却见了那处已经火光冲天。
“头儿,那儿着了!”
为首的中年男子面色一凛,“定是那小东西被人救走了。”
待几人赶到时,整個儿庄子都烧了起来。
纪韫璋抱着福儿躲在密林。
两岁的孩子话还说不利索,但是已经知道找爹娘了。
“父王,母后。”
纪韫璋看着那队人马越走越远,才摸着她的头轻声说。
“日后,我就是阿爹。”
福儿生来就被教导父王和母后,她不知道阿爹是什么意思。
但是眼前这个叫‘阿爹’的人,有个温暖的怀抱。
就算她找不到母后,她也不会害怕。
“阿爹。”
小小的声音,和岁儿不同。
岁儿会大声哭,大声笑,见到她,便什么忧愁也没有了。
——
至兴元年,新帝登基。
至兴三年,西晋来犯。
至兴五年,大祁大败,割地下沙,师丘,成州。
至兴六年,天灾,颗粒无收,赋税徭役加重。
至兴七年,同川,荔平两地起义。
至此,昔日强盛的大祁,历经六朝,四分五裂。
——
兆丰城,荣府。
“爹!”
“爹!”
“爹!”
“爹!”
四个身影,同时跑进来,正仰着头还在椅子上睡觉的人,腾得一下就跳了起来。
四人,两个大的拉手,两个小的挂脚。
“芙儿和嵘儿生辰的时候,你答应了我们,开春就去城外放风筝的!!”
“就是就是,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带我们去嘛!”
纪韫璋正头疼不已的时候,门口悄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纪祺安,你书背完了吗?”
“纪岁安,你琴弹了吗?”
“纪芙安,你字写了吗?”
“纪嵘安,你昨日夫子罚的书抄了吗?”
四个身影瞬间就萎了。
四人同时回头,只见母亲双手抱臂,靠在门框处,斜看他们。
纪岁安是最乖觉的,已经十岁的小姑娘,慢慢脱离了孩童的稚气。
“女儿已经就觉得熟练多了,明日就能给娘亲过目!”
荣佩兰不去看她讨好的脸,“明日?还不去练?”
纪祺安是最聪明的,但也是最懒的,总要有人盯着才行。
他嘿嘿笑了两声,“马上去!”
纪芙安就是福儿,其实已经九岁,但随着纪嵘安的个子拔高追上福儿,纪韫璋为了不让人察觉,干脆把两个孩子也当做双胎来养。
纪芙安和纪嵘安见哥哥姐姐已经走了,两人也一溜烟儿的跑了。
看着四人打打闹闹的背影,荣佩兰好笑得摇了摇头。
“现在不太平,你日后别带他们出去了。”
“听说同川的起义军已经打了江都,到处都是逃难的人,孩子都还小,不懂这些,他们都黏你,你没事多同他们说说吧。”
纪韫璋朝她伸手,“行,我知道了。”
“娘今儿怎么样了。”
荣佩兰顺势在他的怀里窝下,“几个皮猴才闹完她,就过来了,这会儿应该已经睡下了。”
纪韫璋叹了一口气,“老样子,慢慢将养着吧。”
自生纪嵘安的那一天,钟氏被惊吓后,此后每年,身子每况愈下。
索性家里孩子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