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韫璋到奉青岸边的时候,他抱着木箱子气喘吁吁的,几乎半个身子都是湿的。
筏子一到岸边,立刻就有人上来将他拖了起来。
其中一个军头皱着眉道,“怎么是個生脸,斯格呢?”
纪韫璋张着嘴啊啊了两下,然后做了昏厥的姿势。
“哑巴?”那人先是惊了一下,然后又明了他的手势,长脸和大胡子已经累趴下了。
“检查一下,看看火药打湿了吗?”
一道耳熟的声音。
纪韫璋的眼瞳一凛,是木春。
他立刻佯装脱力摔倒,糊了一脸的泥。
木春走过来恰好看到他摔倒。
“怎么回事?”
军头道,“先生,他们是运送火器的士兵,已经劳作了一夜,应当是累的。”
木春淡淡得瞥了一眼那个摔了满脸泥的西晋士兵。
“让他下去休息。”
“是。”说着那军头转头又用西晋话对纪韫璋复数了一遍。
他才点点头,慢慢走向河岸。
当他走上河岸后,他才惊讶地发现河岸边挖了五个巨大的坑,里面灌满了水,坑里沾满了人,坑上罩着木质的栅栏。
若非他的脸上有泥和胡子遮挡,他的震惊之情定浮于面上。
奉青的所有百姓成了西晋的人质。
奉青只是一个镇子,没有监牢,所以他们挖了大坑,专门关押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
每个地坑的边上都有五六个西晋士兵看守着。
这事,其中一个士兵指着地坑道,“头,这个倒了。”
地坑军头立刻上前,“拉上来。”
一个老妇被拖了上来,军头蹲下身一探鼻息,“装死?”
他脸上脸上是狰狞的笑,“竟敢装死,老子大可以成全你!”
那老妇人已经虚弱得气若游丝,就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地牢的一个年轻女儿忍不住出声,“不要杀我阿奶……”
旁边的妇人立刻惊恐得捂住了女孩儿的嘴。
地坑军头看着女孩惊慌的眼神,眼中释放出兴奋的光芒。
他手中长刀慢慢抽出,然后在女孩儿惊恐的眼神中,长刀狠狠得扎在老妇的心口上。
那老妇只惨叫一声,便气绝身亡。
顿时地坑里老弱妇孺立刻传来压抑的哭声,谁也不敢放声大哭。
地坑军头操着蹩脚的大祁话道,“老子今儿心烦,别让老子听到哭声。”
“谁哭了,谁就和这老太婆的下场一样。”
地坑里的哭声立刻小了,只能听到隐忍的抽泣声。
地坑军头站起身看到一身狼狈的纪韫璋,就知道他是运送火药的兄弟。
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眼中的兴奋还没有消散。
“新兵?”
纪韫璋定定的看着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地坑军头只当他是吓傻了,他嘿嘿笑了几声,“兄弟,大祁马上就要是我们西晋的天下了。”
“不敢杀人可不行。”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地上的那几个地坑。
“这些都是牛和羊,跟宰杀牛羊没有区别。”
说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你送来的火器更厉害,若是把这群人放在一起,只要一个火药……”
“嘭!——”
“这里就能成为一片焦土!”
地坑军头的神情更为兴奋了,他脸上没有擦干净的血此刻显得他更为渗人。
纪韫璋咬紧了牙关,他的眼瞳更亮了些。
他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
擒贼先擒王,他必须尽快寻到西晋汗王!
奉青的街道几乎没有人,就连巡查的西晋士兵都非常少。
他的眼色忍不住暗了暗,奉青隶属师丘的管辖,还有驻军虎贲军。
竟让西晋人悄无声息得将奉青拿了下来。
六万虎贲军,却让这些几个西晋人悄悄在眼皮子底下筑起了贼窝!
难道他们就没有发现一丝的异常吗?!
都是一群群酒囊饭袋!
一间民居前守着两个懒洋洋的西晋士兵。
两人抱着长刀,盘腿瘫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街上这么多屋子,没有守卫,就偏偏这一间有守卫。
纪韫璋默不作声得看了几眼,这般与众不同,莫不是西晋汗主藏身在这儿……
——
燕京。
卫硕单人快马,和靳少毅前后脚赶到京城。
和边关的截然不同,燕京的百姓还是安居乐业。
靳少毅从宫里复命回到府中,听到第一件惊讶的事,就是信陵侯府的惨状。
纪世子被下狱好几个月了,纪少夫人被掳走凭空消失,生死未卜。
府中现在就剩信陵侯夫人和两个稚子。
卫硕听了也是嘘唏不已。
他摸了摸心口,心道,还是在官差的眼皮子底下不见的,只怕是已经尸骨无存了。
他手摸到一个细长之物,他这才想起来,他在广阳捡了一个极好的簪子。
一个贪官的东西,本来他想昧下的,但是他跑了这一趟,知道这个贪官和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