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将临,整个屋子静得连一根针都能听见。
荣佩兰已经在此枯坐了一个多时辰了。
海棠抱着膝头坐在一旁,泪水已经流干了。
仿佛,时间在此刻已经凝结不动。
突然间,一声细微的“吱呀”一声。
海棠立刻像受惊的刺猬一般惊跳起来。
门窗关得好好的,没有人,也没有风。
荣佩兰和海棠相视一眼。
海棠立刻汗毛倒竖,“少夫人,是不是那人要来杀我了……”
荣佩兰安抚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
然后一声“嘭”的一声闷哼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摔到地上的声音。
这下两人敏锐地捕捉到了声音的来源。
这间屋子通向后面还有一個小厨房,中间仅隔着一个小门帘。
边关同燕京不同,边关少于水,冬日也干燥寒冷,所以这边的房子都是室内相通的。
就是为了在冬日里能聚热保暖。
方才的声音就是从后面的厨房传过来的。
荣佩兰站起身来,她刚迈出一步,就被海棠拉住。
海棠一脸害怕的摇摇头,“少夫人别去。”
“别怕。”
荣佩兰反手拍了拍的她的胳膊,“我去看看。”
她一直觉得奇怪,镇子安静得像没有人烟一般。
西晋占领了一个边陲小镇,竟丝毫没有声音,也没有惊动虎贲军,属实太过怪异了!
厨房不大,但是锅碗瓢盆一应俱全。
后面还有一个后门,已经从外面上了锁。
荣佩兰在厨房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海棠从门边探出了个脑袋,“少夫人,什么都没有,您快出来吧,这地方古怪得很,奴婢害怕。”
“嗯。”荣佩兰轻声嗯了一声,转身之际却被灶膛边上的一块木板吸引了注意。
这块木板是挡灶眼的,现在木板严严实实得挡着灶眼。
就像是被人刻意挡着一样。
她上前揭开木板,灶膛里是柴火燃烧殆尽的灰烬。
荣佩兰去谢家之前,曾和阿娘在京郊的小院儿生活了三年,虽说有两三个仆从,但厨房里这样生活的事,她也是会的。
灶膛里烧完的灰烬,应该像一座小山一样堆积在一起。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是平的。
荣佩兰慢慢站了起来,这个灶比寻常的灶要大,上面有三口锅。
若是这里面弄好了,藏上两三个成年男子都不是问题。
荣佩兰上手将中间的那口大锅掀开了一隅,下面竟然有一个地窖口!
她扭头对海棠道,“海棠,有地窖!”
海棠快步快步走上前来,果然看到一个将将能容纳一人下去的一个小窖口。
“这里定然还藏着当地的百姓。”
海棠已经经过这一路的心惊胆战,小命像随时攥在手中似的,稍有不慎,就会一命呜呼。
“少夫人,万一不是呢……”
“不会,只有手无寸铁的百姓才会躲在这里。”
荣佩兰上手抓起一边的锅耳朵,“来,我们先把这个锅搬开。”
两个女子费力得将锅挪开时,两人都气喘吁吁的,身上的衣裙也蹭上了锅灰。
荣佩兰捡起烧火棍戳了戳那个地窖盖,“里面可有人?”
“我们不是坏人,可否告知,奉青发生了什么事。”
厨房中安静如鸡。
海棠看向少夫人,“是不是我们刚才听错了?”
不论论刚才是不是听错了,这个地方可能真的是她们最后的机会了。
“姑娘可在?”
外间传来万烈的声音。
荣佩兰和海棠两人迅速对视一眼,纷纷屏住了呼吸。
万烈在门外等了半刻后,逐渐皱起眉头来,他刚准备推开门,门就自里面打开了。
海棠换上了之前在广阳给她们准备的衣衫,头发有点湿,在一侧拧成了个辫子。
肩膀上的衣衫都被头发洇湿了一小片。
屋里没有人,只是海棠一人开门。
万烈皱眉瞥了她一眼,“姑娘呢?”
海棠深吸一口,鼓起勇气白了他一眼,“自然是在洗漱。”
厨房没有门,只有一个布帘子。
万烈突然变得耳目灵敏,似乎厨房里的水声就近在眼前。
他迅速红了耳垂,大退了两步。
食盒里的碗碟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才回过神来。
他立刻将食盒往地上一放,“我、我明日来收!”
说完他像逃命似的飞快的走了。
海棠望着万烈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她才提着食盒返回屋内。
她将大门拴上,又拖了一张桌子抵住大门。
“少夫人……”
海棠提着食盒回到厨房的时候,少夫人正将手中的水瓢放下,然后将卷在手肘的衣袖放下来。
而灶口钻出了一个八九岁的少年,紧接着他转身又抱出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这地窖还真藏了人,怎么是两个孩子……
荣佩兰看着两个小孩,“这里面就你们两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