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佩兰跌坐在地上,她看着面无表情的万烈,咬着牙撑着膝站了起来。这时围墙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然后隐隐传来一句,“卫硕,快些跟上。”
真的是靳少毅的声音。
荣佩兰有些绝望得闭了闭眼。
木春身边之人都是高手,靠她们两个女流之辈,如何能逃出去。
万烈冷然得开口了,“姑娘,您还是安心养伤,先生为了您,才在广阳停留数日。”
荣佩兰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从某些时候看,她和木春还是很像。
就像现在,就算是再糟糕的境况,都是冷静自持到让人以为现在这是在自家的院子一般。
“你转告木先生,他若是想自逃升天,我管不了,我要回京。”
万烈只是抬眼看了一眼她,“现在燕京只是一只囚笼,进去就出不来了,必死无疑。”
他的这句话无疑像一把利刃一般划开了她的心。
燕京中有那么多她牵挂的人。
荣佩兰红着眼眶道,“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木先生倒是清楚得很,隔江都不够,迫不及待要逃往西晋唱一曲儿了。”
说着她嗤笑了一声,“西晋人可能听懂木先生的曲儿?”
万烈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就朝大门走去。
临关门前,他看着狼狈的两人,淡然道。
“姑娘若是不想让这个丫鬟此刻就没有性命,还是安心在此养伤。”
话说完,也不看两人的反应,径直出门落锁。
海棠白着脸看着少夫人,嘴唇忍不住颤抖起来。
“少夫人怎么办,我们真的要去西晋吗?”
荣佩兰伸手牵着海棠的手,捏了捏。
此刻境况,她反而头脑清明了些。
大祁和西晋设立了闸口的三個口岸,羊蝎镇,赤度镇和奉青镇。
羊蝎镇是最近的,人也是最多的。
若是木春已经提前打点好,或是西晋有人接应,必然不会走羊蝎镇。
只能是赤度和奉青。
荣佩兰闭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是还赤度还是奉青。
她们在过关前,都要寻了机会逃走。
她最爱的人都是燕京,她不愿苟且。
她不想成为“木佩兰”,她永远只是荣佩兰。
——
西晋。
一声大将军,让秦安江默默收回了短刀。
程立斌反应过来,大将军不会这么年轻。
“你们是……”他有些犹豫的开口。
秦安江上前抱拳,“西北玄甲军,秦安江。”
纪韫璋抱拳,“纪韫璋。”
再次听到熟悉的字眼,程立斌顿时老泪纵横。
几人挤在小小的包毡房里。
程思归熟练得给两人倒了羊奶。
程立斌从床铺上的扯过一个极其破旧的枕头,他两下就将枕头拆了。
从里面摸出一卷小羊皮卷来。
“这是当年我绘制的西晋都城。”
秦安将讶异,“您都到了都城了?!”
程立斌唇角勾了一下,“当年,我刚到西晋就遇到思归他娘,恰好她们家那块儿的草吃完了,要搬离,我随着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得到了都城。”
“西晋牧民逐草而居,常常搬迁,因此流动大,可能有人西晋国主都换了人,他们也不知。”
“我那日恰好遇到了骑马摔伤的思归舅舅,给他正了骨,这才得到了他们的信任,才愿意带着我去了都城。”
“可我在最后一日被识破了身份。”
说着他指了指纪韫璋的领口,“里衣,大祁最为寻常的丝织里衣,在西晋却是非贵族不能穿的贵族之物。”
“你们二人若还要往前,这里衣要脱。”
秦安江和纪韫璋两人相视一眼,任谁也没有想到,一件里衣竟然是识破的关键。
“我是靠着大将军给的一颗假死药才逃脱一命,最后还是被思归娘救了,我也废了一条腿。”
他拍了拍仅剩的一条腿,“我此生还能再见到同袍,已经死而无憾。”
程思归上前搂着程立斌的脖子,“爹,我们和他们一起去大祁吧!”
纪韫璋看着程思归希冀的小脸,他却无法能应承下来。
现在大祁和西晋水火不容,程思归这样两国的后代,在哪里都只能是叛变的象征,一生都寻不到一处安生之地。
程立斌如何又想不明白这境况,他拍了拍儿子的后脑勺,“这儿也挺好的,在这儿还能陪陪你娘。”
纪韫璋看着手中已经陈旧的小羊皮卷,上面仔细绘制了都城。
程立斌道,“都城因为是不搬迁的,所以都城周围草场退化,风沙大得很,我已经数年没有去都城了,现在只会更加严重。”
纪韫璋点头,“我也发现了,库勒蒙城的周围就没了草,方圆更是没有人烟。”
“所以他们想要换个地方。”
“换个地方?”程立斌看向他,瞬时他就明了了,“西晋想吞并大祁?!”
纪韫璋将羊皮卷收了起来,“这些年大祁朝堂党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