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佩兰在相国寺住了十日才和钟氏回府。
明明一个时辰的路硬生生走了快两个时辰才到。
她们前脚刚到,周管事后脚就带着一大堆的账本就上门了。
他看到少夫人的那一刻,都快哭了。
“少夫人,您总算回来了!!”
说罢他立刻招手,后面的两個小厮立刻将手中的账本搬了上来。
周管事此刻满面红光,“少夫人,金安欠收,那边的粮铺供不应求,我已经调了好几车粮过去了。”
“彭州挨着金安,一样不容乐观,我本想趁机在彭州开铺,但您不在府,这事还是得您拿主意。”
荣佩兰撑着额角思索了一番,扭头对边上的海棠道,“书房有一卷疆域图,你拿过来。”
“是。”
书房里的东西,纪世子唯一会看的东西就是疆域图。
这副疆域图还是侯爷带回来的,图已经是旧图了,军中用不上,她拿来还能用用。
有些泛黄的图在桌面徐徐展开。
图中的山河绘制得十分详细,图上边境的雁回府还有不少的针眼,边上甚至还有用毛笔圈起来的一块草地。
纪韫璋曾说过,这就是十五年前,祖父纪老将军打下来的,有了这块缓冲之地,才有了这些的太平。
从地图上看,燕京到金安也不过半指的距离。
荣佩兰指着金安旁的彭州,“彭州山势多,从燕京运粮必遭劫匪,现在不是好时机。”
“倒是这边的全州,虽然只有一条分支河流,却与燕京的临江相通,且全州地势开阔,当是个种粮的好地方。”
周管事点了点头,然后皱眉道,“全州的粮多,但是咱们现在去毫无优势吧?”
荣佩兰站直了身子,“谁说开粮铺非要去赚钱?”
“啊?”不赚钱开铺做什么?
她笑眯眯地看向周管事,“全州粮丰,收粮可行?”
周管事张大了嘴,他看着少夫人,不知为何,一张宏图却在他的眼前展现。
粮商。
大粮商。
荣令宽从国子监回来的时候,身上背着一个轻飘飘的布袋子,他从学堂回来,不带一支笔不带一本书。
他一进玉徽园的院墙,就闻到了一股焦香的肉香味。
他遁着香味,直接寻到了凉亭边。
走近了,香味才愈加浓烈。
和往常不一样,这次居然有五个炭炉。
除了猪肉,还有一条鱼,一只鸡,还有一个炭炉上,还烤了些菜,上面不知撒了些什么东西,红彤彤的,看着色泽倒是诱人。
亭子里,他的好姐姐竟然在这么香的地方还能睡这么沉。
他的姐夫正在坐在炭炉边大快朵颐,丝毫不顾世子形象,活脱脱像一个饿了十天半个月的人。
“来来,宽弟,你正好赶上了!”
纪世子一边大口吃肉,一边还不忘招呼小舅子。
他夹起一大筷子肥瘦相间的肉片,塞进嘴里,满足的喟叹出声,“就是这个味儿!”
他还不忘朝小舅子大吐苦水,“宽弟你是不知,这寺里的饭菜中看不中用,花样挺多,没一样能饱肚的。”
末了他还煞有其事警告他,“日后可莫想不开去出什么家,何事不是几块炙肉片能抚慰的!”
荣令宽,“……”
纪韫璋将海棠刚烤好的一把肉片,递给小舅子。
他刚想说什么,见亭子里的五个丫鬟都还杵在这里。
将人都赶走后,他才对小舅子道,“邵家那小子怎么样了。”
荣令宽接过肉片串,在他旁边的小几坐下。
“邵泽今日没来学堂,听说他感染了严重的风寒,昨日面圣时,差点晕倒在殿前。”
纪韫璋啧啧两声还未出声,荣令宽话音一转,“姐夫,你为何要给邵家下套。”
纪世子,“……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
荣令宽却哼了一声,“姐夫,你这火烧得不够旺。”
纪世子,“……”
“邵泽进国子监比我还晚,据说还是当王妃的姐姐舍了脸面才将他送进来。”
“你这么声势浩大地给他弄了个天纵之才的名头,不是上赶着给他正名吗。”
说着,他一手翻开随身的布兜,从里面摸出几张纸递给他,“呐,给你,确保万无一失。”
《地龙篇》《江海篇》居然还有《火药篇》。
纪韫璋瞪大了眼,“这都是你自己写的?!”
荣令宽吃了两口肉片,“我哪有这么大的能耐,都是从书上抄来的。”
他摇头晃脑道,“《治水赋》就是奇才,这三个再加上,才会有出奇的效果,柴多才能烧猛火。”
纪韫璋瞬间就明白小舅子的意思了。
邵家本就不出挑,若只是一篇《治水赋》,只是让邵家重新走进陛下的眼中而已。
若再加上这三篇,才能达到他的目的。
在疑心本就重的陛下眼中,就是一个急功近利的臣子在利用孩子哄骗他。
而陛下就会觉得皇城最后的一道防护,若是交到这样的人手中,就会一点蝇头小利便弃他于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