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韫璋轻手轻脚地走出厢房,魏迟迎了上来,“世子,殿下那边已经来信了。”
“和您料想得不差,汤大人放了西晋公主后,她在城南转了三天,后被邵武派人接走了。”
“邵武。”纪韫璋眼眸微沉,“果然是他。”
“派人跟上了吗?”
“已经盯上了,邵武将人接去了他府上。”
纪韫璋捻了下指尖,“绝不是将人接到他府上这么简单,让狗儿机灵些,我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多年藏得这般滴水不漏。”
“是。”
魏迟走后,钟氏带着燕窝羹来了,她一看到门口的纪韫璋,上来就给他后脑勺一巴掌。
纪韫璋一脸懵地看着她,“你打我做什么?!”
钟氏本来已经越过他准备进门了,听到他这话,回身又是一巴掌。
“为什么都不知道,欠打。”
纪世子,“……”
屋内,荣佩兰还未醒,但她睡得极不安稳,一片白雾茫茫,一个男子披散着发,手中还拿着一支画笔。
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却就知道那就是她的阿爹。
阿爹拿着画给她看,赫然是那副相国寺山景图。
她哭着追了过去,“阿爹!”
这条路像是无穷无尽一样,不管她如何跑,都不能触及明明就是眼前的人。
钟氏听到动静,却见榻上的儿媳满头大汗,一脸的菜色。
“快!周妈妈!去叫慧全师傅!”
钟氏坐在榻边,抓起她的手,心中具是一惊,竟然如同寒冰一般冰凉。
纪韫璋赶紧跑了进来,方才他出去前还好好的,怎就突然要叫慧全师傅了。
钟氏搓了搓她的手,心底的担忧溢出眼眸,“兰儿,醒醒,娘央着老姐妹给你做了燕窝羹,她家厨子燕窝羹可是一绝。”
说着她的眼眶忍不住泛泪,抬手又是给了那个不靠谱的小子一巴掌。
“让你跑!一夜未归,都到相国寺了你还这么不安分!若是兰儿有什么不对,这個家你也别回了!”
纪韫璋有苦难言,许多事他不能对任何人说,唯一知晓内情的也只有魏迟和他爹。
就连靳家两兄弟和薛三也只一知半解,只认为他所做不过是为了纪家。
“夫人,慧全师傅来了!”
一个清瘦的年轻僧人提着药箱进来了,“阿弥陀佛。”
钟氏赶紧推着纪韫璋让开了位置,“慧全师傅,还请您看看。”
慧全伸出手指探了探荣佩兰的额头,再搭上她的脉搏。
片刻后,他站起来身来,“施主忧思过重,无大碍,我施一针让她先安稳睡一觉。”
“施主有孕在身,还是不宜忧虑,大人尚可,胎儿难以承受。”
钟氏点点头,“大抵是兰儿第一回怀身子,她多有不适,还请师傅施针。”
纪韫璋抿紧了唇,荣佩兰是个平和的人,就算是院里丫鬟打闹她也不曾动怒。
上回情绪激动,还是从长公主府回来,长公主给了她一根玉簪。
这一回呢。
早晨他回到相国寺时,刚走上大殿的台阶,便听见廊亭边的哭泣,转头却见是他的小娘子。
廊亭再无他人,除了哭泣的小娘子,还有、一地的碎纸片?
好似是一副画作。
莫非那是一副岳父的画?
纪韫璋又暗自摇头,明石先生的画作市面上极为稀少,多数留存在谢家。
所以明石先生的画千金难求,若是岳父的画作,又怎会撕毁。
慧全收回银针,再探了下脉搏,才将东西都收进随身的医箱里,“无碍了。”
钟氏见荣佩兰平静的睡颜,松了一口气“多谢慧全师傅,阿弥陀佛。”
说着,她站起身来,亲自送慧全出去。
山间的日子似乎总比燕京走得更快,跟着庙里的师傅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荣佩兰不再去红枫林,也不去廊亭,她日日陪着钟氏听经,抄写经文。
就连裴氏见了都说,这哪里是儿媳,简直比女儿还要贴心。
钟氏都怕把她憋坏了,天天拎着纪韫璋的耳朵,让他带儿媳下山去镇上看看杂耍,听听戏文。
纪韫璋捂着耳朵,一脸的郁闷之色,“娘,好像我才是你生吧!”
钟氏听了这话没好气道,“老娘后悔了,可惜没有后悔药,不然我非得买个十斤,八斤的回来。”
纪世子,“……”
荣佩兰捂着嘴笑了起来。
相国寺的山下有个小镇,叫鸣山镇,因着山上的相国寺的缘由,镇上的居多以制蜡烛香纸为生。
再者,因为相国寺的声名远播,远道而来上香祈福的也不在少数,所以镇上的客栈也多。
临近晚上的时候,小镇长街的灯笼全部亮起,也煞是一番美景。
现在还是白日里,又正逢十五,小镇街上的人比往常要多。
纪韫璋紧紧牵着荣佩兰,坚实的臂弯护着她,免被人群冲散。
荣佩兰侧头看着肩上这只骨节分明的手,明明应是公子哥细嫩的手指,他的肤色并不白皙,甚至并不比魏迟的好多少。
指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