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已经使人来问了两回了,荣令宽何时归家。
还有族亲长辈在,他在姐夫家长住确实只会让人戳谢家的脊梁骨。
荣令宽快十岁了,知道再住下去,尽管纪家没有多言,可好面子的舅舅断断是不会答应的,他也不想让姐姐难做。
荣佩兰将新做的几身衣衫给他细细包好,不舍在心底蔓延。
他的衣衫早就不合身了,只是他总是那个被遗忘的。
昨夜纪韫璋还塞了几张银票给她,让她给他缝在书袋里层。
荣令宽随身不离的也就只有书袋了。
他扬起一抹甜甜的笑,尽显可爱,“多谢伯母多日款待,晚辈已经在姐夫家叨扰许久了,该归家了。”
钟氏的心都快融化了,这么可爱懂事的孩子,却是别人家的,末了又不得不叹息,没爹娘的孩子如何不会看人脸色。
“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以后有事就上府里来,你姐夫这么大高个儿还不是白长的,让他帮你顶着!”
“好,谢谢伯母。”荣令宽乖巧地点头。
纪世子,“??”
荣佩兰牵着荣令宽的手往外走,姐弟俩一路静默无言。
直到大门口,荣令宽抬头看着姐姐,然后捏了捏她的手心。
似是安慰她道,“姐姐,我会护好自己的。”
荣佩兰强忍着泪,努力牵扯出一抹笑,喉头间哽咽着让她发不出声来,只能抓着他的手点头。
回去的马车上,被钟氏塞满了她觉得荣令宽吃穿都能用得上的东西。
还有一堆来时和纪韫璋一起买的小玩意儿。
荣令宽随着这一车东西回到谢府,三個小厮才将马车搬空。
他回来舅舅只说了一句“回来了”,打赏了送他回来的侯府管事,便回身去了书房。
平日里从来不正眼瞧他的舅母宋氏却是唇角扯起一抹笑,“真是不得了,高嫁就是不同。”
“东西带得着实不少,这是生怕弟弟在舅舅家受到苛待吗。”
荣令宽眼眸微闪,小脸绷得紧紧的,侯府的马车还未走,舅母就迫不及待出言嘲讽,失了姐姐脸面,难道就不是失了谢府的脸面吗。
宋氏恼怒了,这小东西还敢给她脸色瞧,声音不由地有些尖锐,“看什么,你姐姐再是飞上枝头,不也没多留你几日吗,还不是要回谢家来。”
这些本都该是她女儿谢舒宁的,可死丫头偏偏脑子少了根弦,金元宝不要,非要去抱那个康家花馍馍。
说着她翻了个白眼,“真是不知所谓,好好在家里待着,日后莫再凑上人家的门丢人现眼。”
谢府不在主街上,但是也不偏,附近住的都是朝中大臣。
荣令宽虽然年岁小,但是做不出骂街的姿态来。
他憋红了小脸,才对宋氏嚷道,“幸无白刃驱向前,何用将身自弃捐。”
说罢提着自己的东西朝前院走去。
宋氏没有听懂,“诶?你、你什么意思?!别走!”
小少年头一回生长出逆鳞来,小小的背影头也不回地走了。
宋氏只能看着小身影提着自己的东西走了。
气得她只能将无辜的门童啐了两句。
玉徽园午后的时间,园内静谧悄悄的,炙热的太阳烤得园子里的花儿都蔫儿了。
园里只有零星两个丫鬟在回廊下做针线活儿,偏房门口还有一个坐在门槛边上正昏昏欲睡。
清凉的夏风一过,院里的院墙边的那一丛竹子哗哗作响。
内室里,荣佩兰歪在榻上睡着了,手里的账本垂落在腿上。
暑热难耐,反正无人能见,晌午后她就换了一件薄如蝉翼,轻快凉爽的轻纱褙子。
黝黑的长发尽数梳在头顶,挽了个舒适简单的道髻,只簪了一根白玉簪在发顶固定发髻。
这根发簪还分外眼熟,这不是纪世子常簪的那根吗。
美人斜躺在凉榻上,修长白皙的脖颈似羊脂白玉,月白色的抹胸裙勾勒出纤柔秀美,袅袅婷婷。
纪韫璋进门就看到这两日都躲着他的小娘子这副绰约多姿的模样。
他不自觉放缓了脚步,轻手轻脚走到她的身边。
榻上还放着好几本账册,都摊在脚边,大约是都看完了。
纪韫璋小心将人抱起,怀里人睡得沉,秀白的小脸也只是在他肩头蹭了蹭。
随着他弯腰站起的动作,怀中人的外衫从肩头滑下,玲珑剔透圆浑的肩头,让他眸色又暗了几分。
“哎哟哟!”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纪韫璋差点把怀里的人扔出去。
荣佩兰也被吓醒了,骤然的失重感让她下意识张开双手攀上纪韫璋的脖子避免自己掉下去。
“娘!”看清来人,纪韫璋的脸都黑了。
钟氏双手挡着眼睛,又忍不住悄悄从指缝里偷看。
儿子一早就出去了,明明说了日落才会回来,她要教儿媳管家,只想着多拿些账本给她看,哪里知道一来就撞破儿子的好事。
“诶诶,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继续。”
钟氏也顾不得让丫鬟把带来的账本放下了,领着丫鬟赶紧溜,她踩着欢快的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