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耳朵微微一震,确定主子正在模仿何贵人的话。
颂芝抬眼看到憋着笑意的淑贵妃娘娘,连忙给周宁海使了个眼色,让他给众位主子上茶和糕点。
她自己则借着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在喋喋不休的何贵人身上,悄无声息的往主子那边挪了两步,轻轻的戳了戳她的胳膊,示意她收敛一些。
华贵妃不情愿的缩回了前倾的脖子,决定下次请安前将众人椅子间的缝隙留小一些。
这样离得近更能欣赏到摩擦双方丰富的表情。
浣碧一口气将祺贵人平日里对她的讽刺之语说完,然后跪在地上请求。
“华贵妃娘娘,祺贵人实在是欺人太甚,求娘娘为嫔妾做主。”
祺贵人反应不慢,当即站起身反驳。
“贵妃娘娘,何贵人她纯属污蔑。嫔妾乃是瓜尔佳氏一族精心教养的格格,从小便知书达理,怎会这些市井污秽之语。”
“反倒是何贵人的出身......混迹于市井之间,难免耳濡目染,将一些不好的习气带入宫中。”
“祺贵人,你牙尖嘴利,简直......”
祺贵人看都没看浣碧一眼,接着上禀。
“贵妃娘娘,嫔妾起初说的是何贵人不敬太后娘娘,她却东拉西扯污蔑人,求娘娘明察。”
看热闹的华贵妃经由她提醒才想起来正事。
“对,祺贵人说的有理,事情要一件一件地解决。”
“何贵人你先说说铜盆里漂浮的脂粉是怎么个回事?”
“回禀贵妃娘娘,嫔妾从前见过永安贝勒的余庶福晋几回,觉得她很亲切,就想着送她一些脂粉。前年得了一些好货,这一找出来才知道......就将脂粉倒入铜盆冲走。”
浣碧吞吞吐吐地说。
皇上整顿内务府之事声势浩大,前朝后宫都有耳闻,她宫里的一些以次充好的脂粉再正常不过。
华贵妃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漫不经心地接话。
“你是说内务府的奴才在脂粉里动了手脚?”
“回贵妃娘娘,嫔妾不知,兴许是嫔妾保存不当才致脂粉受潮。”
“贵妃娘娘,何贵人她撒谎。嫔妾那里也有内务府送过来的脂粉,可从未出现过她所说的情况。”
“贵妃娘娘......”
两位贵人见华贵妃为难,纷纷给对方泼脏水,为自己辩驳。
殿中的争吵声越来越大,着实聒噪,安陵容眉头微皱。
她知道华贵妃喜欢看热闹,没想到将主意打到了每日的请安上。
废后统领后宫将景仁宫围得和铁通一样密不透风,皇上都有法子及时掌握请安之时所发生的事情。
安陵容不信皇上没有派人盯着翊坤宫,她趁着浣碧与祺贵人吵得不可开交之际插话。
“祺贵人、何贵人,今日是大家伙儿第一回到翊坤宫请安,你们二人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若此事不慎传到皇上耳中,你们让皇上如何看待今日前来请安之人。”
“淑贵妃此言有理。皇上让本宫代掌凤印就是为了让后宫众姐妹和睦相处,你们确实太过胡闹。”
热闹看够了的华贵妃一本正经的搬出了宫规。
“你二人各说各有理,但只有伺候自己的宫人能作证,实在难辨真假。”
“太后丧期刚过,不宜太过吵闹。本宫知道你二人对太后的一片孝心,不若你们抄几本佛经给太后赔不是?”
脑袋嗡嗡响的敬妃站出来和稀泥。
“贵妃娘娘此举甚妙,咱们后宫姐妹间就要和睦,些许口角不宜闹得太过。”
最难缠的废后禁足景仁宫,宫里其它的高位娘娘看着都没那么多歹毒的心思。
若是后宫整日吵吵闹闹,皇上责怪下来,再让其它女人入宫,到时候再出个废后那样的厉害人物,这日子恐怕又要难过了。
敬妃宁愿宫里待着的都是这些老人们,最起码她可以安安静静的带着弘暇学画。
安陵容扫到斜对面苦着脸的欣贵人,心思一动,温声提议。
“华贵妃娘娘,太后娘娘曾说抄写佛经需要静心,祺贵人与何贵人分别在长春宫的前后殿住着,倒是不会互相影响。”
“但欣贵人与祺贵人同住前院,进进出出难免会扰到祺贵人,要不您给欣贵人换个宫殿住?”
受够了祺贵人冷嘲热讽的欣贵人闻言,双眼放光的偷看了一眼上首的华贵妃。
她见华贵妃若有所思,连忙配合重重的咳了几声,直到泪花模糊了眼睛。
“请贵妃娘娘恕罪,嫔妾不是有意惊扰众姐妹的。”
“欣贵人,你这身子着实不太好,确实要换个开阔的地方住着。”
华贵妃正想着将人安排到哪里,敬妃笑着出声。
“贵妃娘娘,臣妾的咸福宫里只有我和七阿哥两人,冷清的紧。今日臣妾腆着脸向您求个人情,您能否让欣贵人与臣妾同住?”
“难得敬妃如此友爱后宫姐妹,本宫允了。”
华贵妃念及咸福宫里还住着七阿哥,又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