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瞻在养心殿陪着皇上用完午膳后,便以不耽搁皇阿玛歇晌为由告退。
临出宫殿前,他想起皇上无意中提及苏培盛正卧床养病,于是决定前去探望一番。
养心殿的围房本来是召幸的妃嫔梳洗之地,但因当今皇上的后妃不多,东围房便已足够使用。
皇上便将西围房赐予了多年跟随他的苏培盛作为居所。
围房是一明两次间的格局,苏培盛将西围房布置成一室一厅一书房的格局。
小林子带着弘瞻进屋时,他才用完膳没多久。
一见到弘瞻,他就要起身请安,“奴才......”
矮矮的弘瞻用手撑着他的膝盖,“苏公公不必多礼,您还病着,快坐下歇息。”
“弘瞻听皇阿玛说您因日夜伺候他而病倒,特前来探望。”
他说着,便从食盒中取出一小罐子奶糖,这是宝鸽姑姑亲自给他做的。
临走时听到额娘说苏培盛卧床养病,他就鬼使神差地回屋带上了,正好派上用场。
“小主子,奴才何德何能劳您来探病。”
苏培盛感动得红了眼睛。
主子爷虽子嗣不丰,但早先膝下却是有几个阿哥的。
他们待苏培盛还算客气,只不过都想从他这里讨好皇上。
只有还没到他腰间高的六阿哥是真心来探病的。
隔着一两米远,苏培盛都能闻到罐子里传来的浓郁香甜味道。
永寿宫的淑贵妃是出了名的疼孩子,不惜耗费精力给阿哥与公主制作小零嘴。
这奶糖他听小冬子念叨过很多遍,淑贵妃怕吃糖伤牙,严格控制小主子们的用量。
六阿哥手上的一小罐子糖怕是他一个季度的量。
苏培盛一个大人,哪能从小主子嘴里夺食。
他当即摇头拒绝。
“六阿哥,老奴上了年纪,吃不了甜食,您还是带回去慢慢吃吧。”
“您能来瞧瞧老奴,老奴已感激万分。”
两人正客气着,小夏子端着药汁子进来。
“师傅,该喝药了。”
“苏公公,您快趁热喝药。”
弘瞻等苏培盛一喝完,就将一颗雪白的奶糖凑近他的嘴边。
“药汁子苦,您快含一颗糖。”
苏培盛拗不过弘瞻的盛情,张嘴就将奶糖吞入口中。
香甜的奶味儿在口腔里扩散开来,瞬间压过了药汁的酸苦。
他眼睛一亮,这确实是好东西,比敬妃给七阿哥准备的糖还要好上几层。
这回弘瞻将糖罐子放在他身旁的桌子上,苏培盛没有再拒绝。
如此美味的奶糖就算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他留着吃药正好。
“奴才多谢六阿哥厚爱。”
苏培盛的话语中多了几分真心。
他一大把年纪,又没有血亲,说个大不敬的话,苏培盛真的将小主子们当成自己的孩子疼。
可惜就连住在园子里的四阿哥都瞧不上他。
渐渐地苏培盛就歇了这个心思。
如今看到孝顺有礼的六阿哥,他那无处释放的一腔父爱仿佛有了出处。
苏培盛摘下腰间的一个不起眼的小荷包,强硬地塞到弘瞻的手上。
“六阿哥,您拿着去买些小玩意儿。您若是不拿,奴才心里难安啊。”
“那弘瞻就却之不恭了。”
小荷包轻飘飘的,没有额娘过年时装金瓜子的荷包重,弘瞻就毫无心理负担的收下了。
他没瞧见候在一旁的小夏子,见苏培盛将灰扑扑的小荷包取下时,眼中快速闪过的诧异。
弘瞻一回到永寿宫,就直接进入了正殿。
“儿臣给额娘请安。”
“快起来吧。”
安陵容亲自给弘瞻擦拭脸和手,感觉到他的手暖起来,就去掉了斗篷。
“弘瞻,你皇阿玛可有好转?”
“回额娘,儿臣瞧着皇阿玛中气十足,想必没有大碍。皇阿玛将儿臣带去的桂花糕用的一块都没剩下。”
弘瞻又压低声音分享。
“我瞧得很清楚,皇阿玛往自个儿的茶盏里倒了不少的桂花蜜。”
“额娘的弘瞻观察得可真细致。”
安陵容摸了摸他光溜溜的脑袋。
弘瞻红着脸靠在额娘的怀里,又小声分享在养心殿里发生的一切。
“额娘,十七叔问儿臣可有听过《资治通鉴》和《二十四史》,我总觉得他另有目的。”
这两本书讲述的是以往的朝代,让阿哥们了解其中的朝代兴衰更替,入阿哥所后将有大儒专门教授。
再往深处想,这两本书涵盖了帝王之术。
果郡王确实心思歹毒,若是弘瞻说见过这两本书,肯定会引起皇上对他们母子的猜忌。
安陵容相信自己的儿子,她笑着询问。
“那你是如何回复的?”
“儿臣说从未听说过,反问十七叔可有读过......”
“你可真机灵。养心殿里可还有其它事情发生?”
弘瞻行事虽稚嫩,但已然有了自己的章法。
安陵容再也不操心他在阿哥所会受到欺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