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来就是一切啊。”米凯拉捻着金针,对米莉森微笑,“艰苦的环境诞生污秽的生命。我觉得比起指责那些生命粗鄙,改变环境才是最有用最靠谱的方法不是吗?”
米凯拉看向那朵猩红大花:
“真要说改变环境,没有比神人更擅长的了……”
猩红的花朵绽放了,大片大片的蝴蝶从花朵中飞舞而出,玛莲妮亚从树上走下来,胸前的剑鞘已经消失。
连同消失的,还有她身上的衣服。除了由纯净金制成的义肢和武器,她身上一切织物与金属都消失了,显露出她最本源的相貌。
宽广的胸膛,隆起的肌肉,显露出久经锻炼的肉体。
那堪称完美的肉体却依然无法阻挡腐败的侵蚀,腐败从断肢处蔓延,胯下与胸前被白鳞般的碎屑覆盖。
飘逸的红色长发与猩红的蝴蝶互相纠缠,与腐败的白鳞一起组成巨大的猩红飞翼。
飞翼轻振,玛莲妮亚飞于天际,长刀指向无名:
“现在,腐败吧!”
猩红色再次凝聚成一朵花蕾,钻头一般朝着无名冲去。
无名闪过了花蕾的冲锋,下一瞬间,花朵绽放,将他炸飞。
腐败的力量侵蚀着他的铠甲,铠甲上的蓝色布匹腐烂发黑,金属也在飞速发黑坑坑洼洼。
远处,花朵渐熄,再次显出玛莲妮亚的身影,带着一种冷漠与杀意,收起长刀,看死人一样看着无名。
感染了腐败,也就只能等死了。
腐败,那就是为所有生命平等存在的死亡。
在玛莲妮亚冷酷的凝望中,无名开始脱衣服。
脱完腿甲脱胸甲,露出里面锁子甲。
“你……在做什么?”玛莲妮亚沉着声音,有些惊疑不定。
“啊?脱衣服啊。”无名身上的胸甲卡在脑袋上,正在努力地拽,声音在胸甲中沉闷地发出来,“现在不是到了‘打到痛快处就要脱衣服坦诚相见’的阶段了吗?”
无名把胸甲取下来,还未脱下的头盔歪着脑袋:
“我看老葛这么干,你也这么干,这不是交界地战斗时的礼节吗?”
“交界地战斗时的礼节是报上姓名——”玛莲妮亚说。
“那你可是很不讲礼貌。”无名说,“你没报上姓名呢。”
玛莲妮亚有些沉默。
一开始就以为只是清理掉小卒,但真得打起来,也就没机会了。
她本应该开战前报上自己“米凯拉的锋刃”玛莲妮亚的名号,但到了现在,已然释放腐败的她,已经没有资格再用这个称号。但也实在没有脸骄傲地报上“腐败女神”玛莲妮亚的名号。
意识到自己再度绽放,玛莲妮亚有些哀戚。
但不等酝酿出更多的悲伤,远处的米凯拉站在防护罩里大喊:
“没错,这就是战斗的礼仪呢,不要有顾虑!快脱吧!”
“你看你哥都这么说。”无名开始拆头盔。
“那不是我的哥哥,我哥哥没有那么丑陋……”玛莲妮亚说。
“你们这些黄金之民,果然都是颜狗。”无名说着,摘下头盔。
与此同时,身上那层薄薄的锁子甲也同时融化炸开,露出无名被铠甲包裹下,那完完整整的真容。
即使身为敌人,应该冲上去厮杀,玛莲妮亚在看到无名真容的那一刻,还是倒退了半步。
勒缇娜眼神最好,第一时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有了铠甲的束缚,无名随意舒展着自己,展现着自己的身体。
一具腐烂的尸体,只是第一印象。而当玛莲妮亚看清无名的皮肤,一种深刻的惊疑开始浮现。
无名大体上与米凯拉类似,浑身的皮肉充满腐烂的小孔,露出里面的组织与枯骨。
而缠绕在皮肉内外的,还有一层黑色的脓液。仿佛是黑色的蛆虫,在无名的皮肤下爬上爬下,鬼祟地探头。
在他的心口位置,有一个巨大的豁口,巨大豁口的四周,还有八个小的豁口,环绕在大豁口四周,深邃安静地吞噬一切光芒与火焰。
是的,火焰,最让玛莲妮亚震撼的,不是无名乍一看可怖的外型。而是覆盖在他身上的一层火焰。
无名的身上,有一层薄薄的火焰,几乎透明,很难直接观察到。
但火焰带来的间接现象,却是相当的鲜明。
皮肤焦烂,网状的组织暴露出来,焦黑的坏疽偶尔爆裂,流出各色的脓液。
在无名的肉身上,火焰在一定分寸上燃烧,在一定分寸上熄灭。
当火焰衰微,光与热便会被心口的巨大空洞所捕获吞噬。
在火焰熄灭只剩黑炭的皮囊上,烧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愈合。黑色的脓液攀附在那些烧伤上,似乎在修复身体。而当修复完成的下一个瞬间,火焰便如跗骨之疽,毒蛇一样再度攀附过。
在无名身上,能清晰地观察到组织在火焰下燃烧殆尽烧为黑炭的过程。
在无名身上,玛莲妮亚看到了这个过程无止境地重复。
在无名身上,她看到了无止境的伤口与痛苦,看到冷与热、生与死、光明与黑暗的交织……
“怪不得他痛觉迟顿,也没什么嗅觉和味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