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仪景漆黑如墨一般的瞳,向后瞧了一眼。 后面跟着前来的太监和宫女也是领会过来隋仪景的意思,纷纷向后退了些,又是三三两两的站开,看似毫无章法,却是无形间隔开了一个人墙,外头的人知道人墙后面发生了什么,也是做不到的。 一个太监手脚麻利的便是爬到了隋仪景的身下,四肢着地,俨然成了一张人凳。 隋仪景缓缓坐下,瞥了一眼裴舒:“本督,给你赐座?” “不必了。”裴舒连连摆手,拒了:"我没有千岁爷这般身娇体贵,这石凳我坐的也舒服。" 这老妖怪这种折腾人的手段,不论她看多少次,都觉得毛骨悚然。 隋仪景没有强求,一只手在放在膝上,一下一下轻轻的敲动着,缓缓道:“你是说……鄢廷恩吗?那的确是本督所做的事情。” 裴舒闻言,低头沉思着。 她一开始还想不明白鄢廷恩城府极深,按照裴舒过往的记忆看来。 鄢廷恩事事小心,百般注意。又怎么会在这件事情上闹出这般大的污点呢。 若是由隋仪景出手,那她就不意外了:“不知千岁爷为何会对旭王出手?” 隋仪景冷色,睨了他一眼:“因为有趣。” 见裴舒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隋仪景也是笑了笑,道:“旭王这些年来,借你的名声,做了许多的事情。且百般算计与你。本督以为你心中早就恨极了他才对。” “可你如今一脸要与我秋后算账的表情,反倒是让本督觉得,是自己多管闲事了啊。” “嘉柔不敢。” 裴舒一拱手,心中知道。虽然自己与隋仪景已经达成了合作关系。但强势的哪一方永远是隋仪景。 这一份合作本身就是不公平的,真正有掀桌子能力的人还是隋仪景。 在他的面前,唯一能做的便是说真话。 裴舒轻咬着唇:“旭王曾经蓄意利用我,且百般坏我名节,这笔账我自是记得的。只是在今日这一局中,旭王并不在我预料之中,所以有些意外罢了。千岁爷这番恩情,嘉柔自是感激不尽。” 隋仪景轻笑了一声:“你可知道,这旭王一路跟在你后面。看到你进了御花园的偏殿,又是在御花园中来来回回走了许久一直没有离去。最后,他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 “就是准备向你歇着的御花园行宫去了。”隋仪景一身的华服在月色之下散发出幽暗的华光,笑容也带了几分调笑:“你想想,鄢廷恩跟了你一路,看你的模样只会觉得你已经昏睡了过去。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他还要乘着四下无人,想要入内,你觉得他打的是什么算盘?” 裴舒微微一愣,很快便又觉得心惊肉跳。为自己的疏忽而懊恼不已。 她以为自己足够小心谨慎了,却一路上都没有察觉到鄢廷恩尾随在身后。 裴舒顺着隋仪景的话,道:“倘若我真的昏睡不醒,鄢廷恩便可借着这个机会,与我有了欢好之实。” 即便当日,她已经当着京城中大办贵妇的面,撇清了与鄢廷恩一切的关系。 可谣言这种东西,传起来极为的快,但是要澄清起来却是极为的麻烦。 到现在,京城之中还有人对她和鄢廷恩之间的事情,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若是今日一切当真遂了鄢廷恩的计划……这后果简直不敢去想。 裴舒一瞬间便想清楚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见状,隋仪景满意的点了点头,总算是个聪明的:“比起一个无足轻重的李沐修,能够借着这个机会,好好让鄢廷恩长长记性,也是不错。” 裴舒点了点头,这些事情她都能理解:“裴舒还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隋仪景摆了摆手:“能有什么不当问的,问吧。” 裴舒微微皱起眉头:“难道裴玉菲的出现,也是千岁爷所为吗?” “不是。”隋仪景答得坦荡:“这的确是在本督的预料之外,如果当时,本督派了人一直守在这偏殿外头,便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如今的局面究竟什么是真相,怕是只有深陷其中的人才知晓了。” 王氏那边再回来的时候,是跟在皇帝和皇后的身后的。 隋仪景跟了进去,裴舒清楚里面已经不是她能查收的地方了,便依然一派乖巧模样的站在殿外,没有再往内进。 究竟谈了些什么,裴舒听的并不清楚,只是里面各种怒骂的声音却是极为的明显。 还有什么东西被砸毁的声音,各种乱七八糟的动静持续了极为久,好一会儿才是消停了下来。 紧接着便瞧见皇帝猛地推开了门,将殿门重重的摔开。 愤怒的一挥衣袍便是离开了。皇后看了看皇上,又是瞧了瞧里面,便连忙跟着皇帝的身后追了出去。 …… 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太多,每个人心中都有着自己的一张算盘,可是到了最后,似乎人人都没有如意,这局面便诡异的很。 回去的时候,裴家众人俨然不是入宫时的那般欢声笑语。 裴玉菲原本是与裴舒一辆马车的,但是回程的时候,却也瞧不见人影了。裴舒想得明白,裴玉菲做出此等伤风败俗的事情,肯定是先一步被送回了府里,那里还会等着与她们一道出宫。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整个府上都是阴沉沉的。皇帝在宫中也没拿出个章程来,裴玉菲和鄢廷恩之间的事情,究竟该是如何,也让人拿不出主意来。 裴玉菲自从那夜一回了府之后,便是被关在了房间里,派了十几个得力的姑子,在裴玉菲院子前小心的看着。生怕是出了任何的意外。 就在阖府上下都提心吊胆,不知道皇家究竟是什么意思的时候。 守门的下人面上带着喜色跑进了前厅之中:“老爷,宫中来人了。并且带